冬至快到了,老伴儿提前买了大肉、芹菜、香菇、大葱等做馅儿的材料,为包饺子作准备。
小孙子看到后好奇地问:“奶奶,怎么买这么多菜啊?”我说:“因为快到冬至了,我们要包饺子吃呀。”他更是不解:“冬至为什么要吃饺子呢?”我笑着给他解释:“因为冬至的时候天最冷,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然后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郑重地说:“那我得多吃点饺子,可不能把耳朵冻掉了。”听了小孙子啼笑皆非的童言稚语,看到他那认真的模样,让我想起了童年往事。
1961年冬天,大食堂解散后,家家户户都是靠队里发放的杂面勉强度日。冬至前夕,队里破天荒地给每人发点儿白面。母亲如获至宝,决定在冬至那天给我们包顿饺子吃,我们姐弟几个欣喜若狂。
那年冬天似乎特别冷,还没到冬至就下了一场雪。虽然雪下得不算太大,但气温低,屋檐下10多厘米长的冰柱冷冷地下垂着。中午阳光好的时候,冰柱融化,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到了晚上,水滴还没落下来就又冻成了新的冰柱。冬至那天天气虽然晴朗,但风嗖嗖地刮着,感到彻骨的寒意。为了让我们能吃上饺子,父母不顾寒冷,带着工具到河滩的萝卜地挖萝卜。母亲让姐姐在家照顾弟弟,我跟随父母下了河滩。
因为下过雪,地面冻了一层硬壳,走在河滩上面滑溜溜的,还没有进地我就摔了个屁股蹲儿。母亲怕我摔坏了,就拉着我往前走。走进萝卜地,他们抡起铁耙子,刨开冻硬的地皮,像寻宝一样寻找遗留的萝卜。父母翻了好大一片土地,母亲被汗水浸湿了秀发,脸红通通的像盛开的花朵。父亲则解开棉衣露出了胸膛,嘴里不停地喷着哈气。我跟在他们身后,把刨出来的小萝卜头扣掉泥土,小心翼翼地放进箩头里。
这些萝卜头虽然大的没有鸡蛋大,小的还没有成人的拇指粗,但母亲一点儿也不嫌小,全部捡起来放进箩头里。母亲看着半箩头“战利品”,兴奋地提着箩头使劲抖了抖,然后当宝贝似的挎在胳膊弯里。父亲把两把铁耙子并在一起扛在肩上,招呼我一起回家。路上我问母亲饺子长啥样?母亲紧了紧拉我的手笑道:“和你的耳朵一个样。”“那这些萝卜都包成饺子,够我们一家人吃吗?”母亲说:“当然够了,保证让你们都吃饱。”听了母亲的话,我仿佛看到热腾腾的饺子已端上了餐桌,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到家后,母亲把萝卜洗干净切成片,放在锅里焯完水晾在筛子里,开始和面,面和好醒上开始剁馅儿。当时,除了盐和葱花外,什么调料也没有,更没有一丁点腥荤。母亲掂起油瓶用筷子沾了沾把馅儿搅开,屋子里瞬间充斥着萝卜馅的清香味。
拌好了馅,母亲开始擀饺子皮,奶奶和父亲包饺子,锅盖上很快就摆出了一排排饺子,既像孩童的小耳朵,又像展翅欲飞的白色小鸽子,胖乎乎的样子十分俊俏可爱。姐姐不等母亲吩咐就开始烧水,水一烧开,母亲就把饺子下进了锅里。不大一会儿,白白胖胖的饺子就漂了起来,满屋子都是饺子的味道。虽然不能和现在饺子的味道相提并论,但它渗透着父母的汗水和爱心,是美好生活的开端,也是我第一次过冬至吃饺子,所以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如今物质丰富,冬至吃水饺吃的不仅是一种美食,更是一种民俗文化。我们在尽情享受冬至快乐气氛的同时,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也得到了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