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今日沁阳/副 刊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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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1年9月2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怀川故事

作者:□和洪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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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历史文化典籍里的怀川故事

  祖父终于没有把他心里的怀川故事,继续给我讲下去。一九五三年跌进秋天,他就去世了。但是,关于他故事里我们这一方经年不退的滔天洪水,是我成人后由盲目逐步清晰地开始阅读中国历史文化典籍,才得以有所了解与认识。其实,读书求知的目的,不仅仅是让自己知道得尽可能多一些,而是潜移默化里滋养人完成心灵的健康成长。千古文章说的都是千古的事,每一个民族的传世之作,叙说中令人景仰地记载着属于自身成长的轨迹,神秘地传递着代代人血管里奔流的殷红的血液,恒持着一方水土让代代人缱绻不舍的体温。

  祖父去世十七年之后,是一九七零年。岳父宋元麟先生在他二女儿嫁妆的箱底,压了一套山西文会堂藏版的铜版《四书》。那时,这套苕溪范紫登先生于嘉庆十七年参订的古籍,无疑是文革中查抄的对象,收藏或阅读,应该说是有很大风险的。岳父悄悄地交代我就要新婚的妻子,说:“送给他,或许他以后会有些用处。”

  在那个很难找到书读的岁月里,这套书不仅给了我许多慰藉,同时也使我很幸运地阅读到,我们怀川远古时,那场祖父曾经给我叙说过的洪水。我毕恭毕敬地在这里照录下《孟子·滕文公下》里,这一段与我们怀川有着密切关联的文字,以便它的后续子孙们,用赤诚的心去重温这一段,已经冷却了两千七百多年,有幸让文字构筑成的历史。

  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汜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尧独忧之,举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泽而焚之,禽兽逃匿。禹疏九河,瀹济洛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

  这段文字让我倍感亲切的,是孟子说到了“禹疏九河”,治理“当尧之时”“汜滥于天下”的洪水。这就是祖父给我没有讲完的洪水的故事!铁定无疑里让我更为兴奋的,是治水的大禹,首先从我们怀川开始治水。孟老夫子言之凿凿,说大禹治水,首先是对“济、洛”两河的疏浚。济河源头就在我们怀川济源市的北原村,水向东流后,从河朔名邦的豫北重镇沁阳古城穿过。请让我再一次摘引古籍,引申怀川与济水之间的密切关系。

  乾隆五年重修的《河内县志·山川志·济河》记载:

  (济河)入城东流过利津桥、举仙桥,北流过揽胜桥,为天鹅池,东北流过覃怀书院,穿禹王台闸出城。

  至今沁阳人还能指认“济水穿怀”的故迹,百讲不厌中讲述“利津桥”、“举仙桥”、“揽胜桥”、“天鹅池”等处,充满神秘色彩而又美丽动人的民间故事。

  这就是说,“当尧之时”“汜滥于天下” 的洪水,不仅在我们怀川肆虐横流,同时也把大禹以“瀹”的疏浚方式疏导济河,使之归于黄河这条洪河,继而导入东海的根底之绩,也记载得非常翔实而又生动。这是我们炎黄子孙在远古时期创造的光荣与文明,光荣与文明的步伐,可以说是从我们怀川大地迈开了彪炳着人类意义的第一步。

  其实,在古老的怀川大地,迈开我们华夏民族光荣与文明第一步的,还有禹之前的舜,还有益,还有千千万万在舜与益领导下的我们怀川的先人。当时,尧帝面对洪水中的子民,忧心忡忡,思虑再四,把安顿灾民、治理洪水、重建家园的巨大责任,落实在舜的肩上。经年不退的洪水摧枯拉朽着怀川几乎所有的城市与村庄,一片汪洋里飘荡着残损的建筑物的木质、人与牲畜以及鸟类、兽类的尸体。幸免于难的我们的先人逃向了北部的太行山、南部的邙山和西部的王屋山,可是比人先到的是那些飞禽走兽。为了自身类别的生存,它们以公开的撕咬,背后的袭击,拒绝着人类的到来。孟子“洪水横流,汜滥于天下,草木畅茂,禽兽繁殖;五谷不登,禽兽逼人。兽蹄鸟迹之道,交于中国”的描述,应该是言不为过的。人与飞禽走兽艰苦卓绝地争夺着仅有的生存空间,他们与它们都以性命作为求生的代价,死亡成为生命在各自种类价值与审美意义上的高贵与尊严。舜忧心如焚,思忖续断,最后决计让主管火的益带领人放火烧山。这是古老的东方人与火最为精彩而又悲壮的故事,远比西方阿尔卑斯山上的普罗米修斯与火的故事更接近于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学习和理解。后来,飞禽走兽纷纷逃匿,为人腾出了那个洪荒时代仅仅能够让人生存下去的空间。再后来,禹也治理了天下的洪水,用孟子的话说:“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再再后来,在舜组织的禹与益的工作汇报会上,禹谦虚地说:“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昏垫,予乘四载,随山刊木,暨益奏庶鲜食。”意思是说,面对滔天的洪水,饥寒交迫的人民,我只顾四处随山砍木,疏导洪水,哪比得上益能够让大家有饭吃的功劳。这是我们东方最古老的功臣让贤的故事。

  在我后来的延伸阅读中,我艰难地阅读了最古老的典籍《尚书》、《书经》与《史记》,这才在自己逐渐梳理出的这个怀川故事中,追究出我们怀川这个“怀”字的来历与人文含义。《书经·虞书》在所有历史典籍中首先记录了如上我们所说的洪水:“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随后在历史典籍中出现的是《尚书·尧典》、《尚书·益稷》。《尧典》中一字不落:“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怀山襄陵,浩浩滔天。”《益稷》简明扼要:“洪水滔天,荡荡怀山襄陵。”到了《史记·夏本纪》,司马迁说:“当尧之时,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这位彪炳千古的史笔,以极大地尊重,采用了《孟子·滕文公下》中“当尧之时”的说法,为后人比较准确地提供了远古那一场洪水的具体时间。留心一下如上几段文字里“怀山襄陵”中的这个“怀”字,咀嚼一下“怀山襄陵”的洪水,在先民们心灵上留下的深刻印象,或许我们的怀川之“怀”的历史选择与定格,源于我们的祖先对大自然的巨大恐惧,以及终于走出来之后,由衷地生发出的一种敬畏之情。这不能不说是人类悲剧的审美意识,升华为美学元典的一种范例。

  洪水汜滥中弃乡背井的怀川人,对于故乡的眷恋,或许有两方面让他们没齿难忘:一是汤汤洪水“怀山襄陵”,让人视觉上强烈地感到永远的冲击与晕眩;二是远离故土,与亲人死别生离,不能不让人对曾经生活过的这一方土地的深深眷恋与怀望。自然意义上的洪水“怀山”与人文意义上的“怀土”,使这里的先人只能对这一个“怀”字悲欣交集,情笃绵长。加之这一方地形地貌类似于山河怀抱、母亲怀抱的川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自然而然中冠以“怀”的称谓。

  《尚书·禹贡》中说:“覃怀底绩,至于衡彰。”这是历史典籍,对我们这一片远古叫作“怀”的川地,最恰如其分的评价与褒奖。著述《尚书》的那些史笔们,当时就说我们的怀川,是一片古老的土地,覃怀被冠以“覃”的久远与古老,极言其他们也仅仅只能透过历史留下的大致轮廓,以感激与景仰的目光,屏息聆听的耳鼓,去采撷历史曾经在这里涂抹出的永不退色的显赫,专注于历史情节在这里的突兀曲折中弄出的巨大声响。至于什么时候我们这里开始叫作“怀”,连他们也不能十分具体地说出一些子丑寅卯。然而,在我们这片古老川地上薪火相传的人们,在与天、与地、与人的不断斗争、不断谐和中创造出的文明业绩,不仅仅影响到陈横在燕赵平原、齐鲁平原上的漳河流域,同时也渐渐地交融着南方的吴楚文化,西边与北边的秦晋文化。(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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