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对小学语文考试时的一道阅读题有着模糊而深刻的记忆。文章好像是在海岛上生活或者是被流放海岛的的父亲写给自己那不在身边的孩子的,隐约记得作者是高尔基,琐碎而平常,其中有一句是“你走了,你的那些花儿却留下了”(大意如此),字句无奇,可是之后却因之产生了一道问题,好像让分析这句话中的含义。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很难体会其中表达的所谓“绝境中热爱、追求美好生活”的隐意,也正是因为它的艰涩难懂,这么多年来,我竟没有忘记。
直到如今养了花之后,才深深理解“花朵”与“美好”的等价关系。
花不是今年才开始喜欢的。小时候,跟一帮小丫头在油菜花地里疯跑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候见的最多的是路边和沟渠里的小野花。春天的道旁,有一种米粒大小、蓝紫色的小花很可爱,小时候,一直对它的形体小耿耿于怀,念叨着:如果这些花长得大一些该是多美啊。学校围墙外还长着一种小花,也叫不上名字,花形看起来像是某种菊类,只是更小些,我们常常连枝折下来,编成花环戴在脑袋上。而蒲公英的黄色花朵算是其中的大家闺秀了,避开这一众小花,在深闺中热烈绽放,自我欣赏。
对花儿喜欢得紧,行动却慢。
大概是2000年的时候,遇到一个卖花的,说是有郁金香的花球卖,虽然对他的话有点怀疑,可是抵挡不住对那种端庄内敛的荷兰国花的喜欢,红、黄、蓝、紫色各买了一些,回家后,高高兴兴种了下去。
结果是受了骗,那根本没长出想象中的阔叶植物来。
倒是长出了一种民间用来治疗跌打损伤的俗名“金不换”的东西,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还串生出许多来,占了不少地方,锄之不尽,让家人不胜烦恼。
随后,还移栽过吊兰和芭蕉,它们来后,我成家走了。但是每次回来都看它们旺旺生长着,也以为它们会一直这么长下去。终于,在某个寒冷的冬天里,乏人照料的它们再也没能等到春天的到来。
我喜欢它们,却没有用心经营它们。
到了新环境,也没有萌生过养花的念头。只是某次下班回家,看到掉在马路中央的一颗小剑兰,根部已经开裂,路过之后心有不安,便折回来拣起它带了回家。当时随手一种,没想到这几年过去,它已经开枝散叶,显得虎虎有生气。
也去花卉市场转悠过,各色各样的植物让我眼花缭乱,听着摊主的介绍和推荐,想那些花的习性和养护,只觉得记之不住,深恐待之不周,甚至很多花名我都是前听后忘,奈何力不从心,所以,转来转去一无所获。
如果爱,请深爱,一个人应该有所好并对其所好倾注心思和精力,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喜欢的是什么?我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喜好的?
是因为爱的不够深吗?
有一个喜欢养狗的朋友,说起各类狗的品相、习性来总是不假思索、信手拈来。佩服之余,私下里也想过,要一点一点记住不同类的狗的特征多难啊,是不是得写个条子装在口袋里不断拿出来背背。
事实证明,完全不需要。倘若爱到一定程度,一切都自然而然。
今年3月11日,接妞妞放学,看到门口卖花的人,她央求我买一些去。我看了看,答应了。那天刚好是父亲的生日,我就买了几盆长寿花、一颗月桂和一种叫发财树的常绿植物。一是图个吉祥,二是那里种类确实不怎么多。
之后一发不可收,接连买了虎刺海棠、橡皮树、文竹……自此,我毫无防备地陷入到对花和养花的深深的迷恋之中。
也就是在这么个时间里,我好像一下子通悟了养花之道。
我可以毫不费力的记住花名,并从学习中,懂得了泥土中要掺些珍珠岩增加透水性,懂得了花肥的沤制,会水培植物,还大胆开始了茑萝的育苗实验。
搜罗花苗成了我的日常工作,我跟一个厂子的门卫太太打招呼,从她那里移栽了紫荆、木香,还有一种雏菊;在单位的朋友那里我分享了金枝玉叶、吊兰、一叶兰还有绣球花。(下一个目标是绿萝。呵呵,去年冬天预约的。)
每天早起,先看看这些花儿,晨光下,它们一个个娇嫩欲滴:叶片正返青的,枯叶的范围越来越小了;那棵冒出的新芽,看起来更结实了;这花苞次第多起来,花色润泽多了……
松松土、浇浇水,眼光抚摸过这些美好的生命,心里涌上欢喜。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