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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1年10月31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爬 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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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治国

  妻子任教的学校后面,是一座高大的山。

  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柏树,在柏树的环抱中有一座琉瓦青石墙的庙宇,庙宇里香火很好,每日里前往的香客和游人络绎不绝。

  最近的一段日子里,每到周末的时候,我都会领着8岁的儿子前去爬山。

  我们从一条陡峭的小路上去,踩着细碎的石块在柏树林里穿行,间或一两株被寒霜打红了叶子的黄栌被抛在身后。总是待走到了山上雄阔的庙宇下,我们才停下脚步小憩一会儿,看那三层楼阁高的庙宇檐下悬挂着的一个个茶杯大小黄铜铸成的铃铛,在秋风中晃荡出一片不绝于耳的乐声,然后再沿青石铺就的台阶接着向上——山尖上还有一个小亭,小亭从柏树林中穿出独自兀立着。据说,站在那个亭上可以看到百里外的黄河。我曾站在那个亭上朝黄河的方向望过,但除了一片广袤的原野和原野上镶嵌着的一片片村庄,便只剩下了一片灰蒙蒙的天空,并不曾望到一丝黄河的影子。

  这日,我与儿子一直走上这个小亭才坐下来开始休息。儿子静静地打量着林中树梢上跳来蹦去的鸟儿,一会儿看到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小松鼠在林中窜过便止不住惊呼。而我则沉默地望着小亭想起一件事——那也是爬山,当然,是另一种味道的爬山。

  那是我19岁的那年。

  接连两次的高考落榜后,我放弃了继续复读的打算。无所事事的我最终在同学的介绍下,到他叔父承包的修筑青天河风景区的工地找了份建筑小工的活儿干。青天河风景区是在几十里外的深山,山下的峡谷间有一条宽二三十丈的大河。我在一个清晨坐上一辆往山里送水泥的四轮拖拉机颠簸了数个小时到达了那条峡谷间的大河边,然后再乘一个多小时的船到了大山纵深里的对岸。

  找到负责点名的工头报过到,我提着碗到伙房去吃饭。给我打饭时,做饭的大师傅随口问了我一句:“小伙子,哪的呀?”我说了地方后,大师傅说:“小伙子,这活儿不是你能干的——前几天来了几个身材魁梧的山东大汉,可只干了半天,便受不了离去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我这才知道大师傅原来是我临村的老乡,但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因为我知道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况且我又找不到别的活儿干。

  当天下午,我便被安排进了施工队。

  我所做的工作是抬线杆。一根十多米长的钢筋和水泥铸成的电线杆,被一根粗壮的棕绳从头绕到尾,十根短木杆横穿过线杆上缠着的棕绳,两排人分站在木杆的两端,听工头一声吆喝,所有人一起抓住木杆,一咬牙将木杆的一端放到自己肩上,尽管在此之前做饭的大师傅已交待过我那根捆线杆的绳是活绳,由不得人偷懒,需在开始的时候将身子用劲挺直,否则腰若被压弯下去,就很难再直起来,结果便会越压越重。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可线杆放上肩膀的刹那我还是感到有被撕裂的痛感,耳旁只听到那根裹着线杆的绳子在人人都尽力将腰杆挺起的时候与一根根木杆摩擦着发出“笃笃”响着意欲断裂的声音。在工头的又一声令下,我们脚步踉跄着向山上走去。起初的时候,山道上还有青石铺就的台阶,我们顺着台阶一个脚步一个脚步地向上挪,但还是在几处陡峭的地方寸步难移——线杆向下坠的重力与我们向上努的力量持平了。工头已是急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拉着线杆前端的绳子向上拽,边大声吆喝:“挺住,快,用劲!”谁都晓得如果线杆在原地不动僵持下去,便会有坠下去的危险,而抬线杆的人也难逃被翻落而下的线杆夹裹下山涧,因此全努出了所有的力气,任凭冰雹样的汗珠“哗啦啦”地砸落到脚下的台阶。

  终于努过了最陡峭的地方,接着进入了一片没了道路的山坡,这个时候抬线杆的人都已不再是挺着身子了,似乎全匍匐在地,用手扯着长满了细碎刺儿的荆棘根部向上爬。

  从午后一点开始,直到傍晚六点,终于将线杆抬到了目的地。

  放下线杆,凉飕飕的山风中,我只觉酸痛的肩头火辣辣的,将手探到厚厚的毛衣下摸过去,只觉一片黏糊糊的灼痛,肩膀已被磨破了皮渗出血水了。

  情况发生些许改变是在第五天的时候,一个工头患了感冒,用尽了山里的偏方都不见效,于是我从包裹里取出了两片“感康”送给了他,那是我去时带的常备药。结果再安排活儿时,我听到自己被安排进了挖线坑的队伍。这份相对轻巧的活儿,我只干了半天,天空中便下起了雪,漫天的大雪像鸟儿脱落的羽毛,纷纷坠向山头河涧。

  大雪下了整整一夜还未停息,次日起来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这雪预告着接下来的几日是没法再上山干活了。坐在简陋工棚里的草铺上,我忽然极其想家,于是吃过了早饭,我和两名附近的山民一起结伴向工地外面的山外赶。

  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我们沿着那条大河边的峭壁,从九点钟走到下午两点多到了大坝,在那里简单地吃了点饭,两个山民回去了,我则沿着铁路继续往下面的一个火车站赶。

  到达小站的时候,已是五点多钟,一天唯有一班停留的列车早已开过。坐在候车室里的长椅上,寒风夹裹着雪片从破损的门洞一股又一股地拥进来,我止不住打了个寒战。就在这时我看到窗外一列停着的煤车晃动了一下,于是我跳起来推开门,朝那煤车冲去,在铁路工作人员的斥嚷声里,抓住车厢上的扶梯,紧登几下翻进了车厢,任由密密麻麻的雪片在头顶飞舞。

  回去后,我又捡起课本复习了,第二年参加了成人高考。

  结束了那段回忆,我回过神来,望望目光还在到处打量的儿子问:“你都看到了什么?”

  儿子没回答我的话,却仰起脸反问说:“爸爸,你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想了下说:“我看到了苦涩和心酸。”

  儿子感到很莫名其妙:“怎么会是苦涩和心酸呢?你看那些游玩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而笑就代表愉快和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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