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董柏生
见习记者 周瑞琴
又值了一晚上班,早上8时,王社蕊脱下保安工作服,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平光家属院的家中。这个15平方米的房子里,只有老旧的柜子、桌子、床和一把长椅,虽简陋却温馨。21岁的豪豪躺在床上,两眼盯着放在墙角的电视。“豪豪,妈妈回来了!天气好,妈妈带你出去转转吧。”王社蕊帮儿子倒了尿壶,又给儿子穿上棉衣和袜子。这当儿,豪豪一直咧着嘴在笑,这是他表达开心的方式。
豪豪身上的肌肉萎缩,双腿僵硬,无法行走。身高只有1.54米的王社蕊,吃力地背起近1.6米的儿子,出门往楼下走。她家在二楼,下到一楼与二楼拐角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赶紧把豪豪放在楼道里的一块石板上。喘了口气,她改用双手抱起儿子,费力地走出楼道,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放到电动车的后座上。每次带儿子出去散心,上下楼总是王社蕊最发愁的事——儿子体重现在已50多公斤,以后如果他重量再增加,自己抱不动、背不动可怎么办?
她用坚韧与命运抗争
“在家流泪伤心,出去了啥都不说。在外一定不能让别人看不起。”王社蕊是个坚强且倔犟的女性,她牵着豪豪的手,一路坎坷和艰辛,已走过了20年的时光。不管日子多艰难,除了至亲,她从没对同事说起过家里的困难。
1990年,豪豪两个月大的时候,被诊断出患了脑瘫。“医生怕我们做父母的难受,就间接说这孩子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读书上大学,劝我们放弃治疗。我不信,一心想要把孩子治好。”想起往事,王社蕊嗓子哽咽了,她的泪水和精力在20年里近乎哭干、耗尽。
起初,王社蕊家境不错,她和家人带着儿子走遍了各大医院,只要听说哪里能治脑瘫,或者有新疗法,她就不惜代价,前去一试。“过去跑了多少家医院、花了多少钱,我已记不清楚。只是近七八年来,家里生活几乎难以维持。现在二儿子又刚读大学,开支更大了,我每天打两份工也难存下钱。可是,只要我一攒足2000元钱,就又想带豪豪去看病。前两天听说邢台有个医院能治脑瘫,我正在咨询。”说到这里,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愁苦生活中也有幸福
为了帮王社蕊减轻负担,全家人有空就来帮忙。在亲人们的悉心照料下,豪豪基本没受过啥罪。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王社蕊既高兴又难过,而她受的罪也在一天天加重。“儿子小时候好照顾,现在21岁了,只有两三岁孩子的智商。吃喝拉撒睡都不能自理,要有人一直陪着才行。”王社蕊说,很多次下班,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进屋却看到儿子又把大便拉在床上,还抹到墙上,她又气又心疼。“特别是晚上,刚给他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被褥,他又拉了,气得我没办法。谁让他是我的孩子呢,只能重新换洗,常常忙到半夜。”
前几天,豪豪刚过了21岁生日,当妈妈的给儿子煮了鸡蛋和面条。冬季天冷,很多时候,豪豪就一个人待在家里,这时候姥姥和姥爷就轮流过来照顾他。这个家庭虽然有过多的苦难,但是也总有幸福和快乐的时候。王社蕊忙活完家务,有时就拿出一堆纸牌陪豪豪玩,顺便教他认识数字。“豪豪,你喜欢玩牌吗,你找找5在哪里?咱俩玩牌你还总耍赖。”她跟儿子开玩笑。这时,豪豪就抓起一把牌,有模有样地出牌,并冲妈妈笑笑,同时嘴里还吐出“嗯,好”几个简单模糊的字词来。
妈妈有个美丽的心愿
“从小把他养大,给他洗了20年尿布,但不管怎样,我都不舍得离开孩子。”王社蕊生怕豪豪的病继续恶化。妈妈说话的时候,豪豪坐在床上,他忍不住爬到封死的玻璃窗跟前,想看看外面的喧闹。“没人跟他玩,孩子总想出去,夏天有时候我在洗衣服,一转眼他就爬到了楼梯口。”看着儿子,做妈妈的一脸无奈。
“豪豪能活多大,我就养他多大。”王社蕊含着泪说,“人不在了,其实就是一把灰。我有个愿望:如果孩子有一天走了,我想把他的身体捐出来供医学研究,探索脑瘫治疗的方法,让其他脑瘫患儿的母亲不再这样苦。”
王社蕊把这个想法深埋在心里,她生怕家人知道了怪她心太狠。“偶然一次,我跟母亲说起这事,母亲说豪豪活得不容易,离开这个世界了,还不能完完整整。”她说,“老人的心情自己能理解,他们跟豪豪有很深的感情。但是,我感觉这是好事,如果孩子能明白的话,相信他能理解我。”
左上图为王社蕊正在陪脑瘫儿子玩扑克。
本报记者 董柏生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