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过年,炎黄子孙仿佛伙着同一根神经,无不情牵意惹,心仪向往。
年味弥漫在一票难求的车站里。过年回家,一票难求。尽管“年年回家票难求,依然痴情如故,年年难求年年求”。列车售票厅人满为患,急头怪脑间,都像一枚不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会炸响,迸个人仰马翻。赶紧增设临时窗口,不中,照样挤扛不动。启动电话订票和网上购票,也不中,售票窗前依然挤满塞满——运力有限,必得排队等票,蜿蜒曲折的队伍有时能排数百米长,哪怕排上两夜三天,只要能买到票,照样心漾甜、脸溢蜜,浑身舒服,因为有了最好的礼物——回家过年!
年味弥漫在艰辛备尝的列车上。从候车开始,回家便拉开了体力比拼的序幕。进站上车,像是突然开闸放水,“哗”一声,人仿佛一泻千里,谁都跌天抢地,既像在突出重围、怕慢了陷于死地,又像是虎狼追撵、慢了会咬掉“后臀”……丢鞋的、散包的,“吧唧”撂个“仰八叉”或趴个“嘴啃泥”的,都算屁事,为能抢上回家的列车,头破血流也毫不足惜。上车即是“肉搏”。人挨人、人挤人,难觅插足缝隙。站一路不说,腹背受敌的挤扛使人像钉子楔在车上,动一动都十分艰难,既要忍饥挨渴,屎尿还得憋着,难怪有人说:“旅途数千里,活活挤脱几层皮。”然而,随着列车飞驶,艰辛困顿成强弩之末,家的温情温馨与温暖强势崛起,心说:为能早点回家,挤脱几层皮都值!
年味弥漫在人头攒动的年货市场。物质的极大丰富,使年的档次逐渐提高。商场里、超市中,所有吃喝穿用的年节商品,规格全、品位高,琳琅满目,应有尽有,都喜气洋溢地恭身柜台招揽着蜂拥而至的人们驻足挑选,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来”。如潮涌动的人们,眼看花了,手拿累了,心还远没满足,这也想要,那也得买,恨不能把商场超市囫囵个背回家才算解馋。看人们一个个争购抢买的样子,仿佛那商品不要钱,慢了就会被人抢光拿完……购买者人稠广众,超出预想,便有临时货棚应运而生,五颜六色、热闹非凡地排列于城乡街头,成为紧急增援年货市场的一道靓丽风景线,既方便和满足了年货需求,又将年味烘托得分外浓厚!
年味弥漫在团圆饭的餐桌上。吃团圆饭,是过年团聚的一个重要标志。往昔,罗锅上树——前(钱)紧。不是买不起就是舍不得,只得在家戳打点饭菜捏搁凑合,很是憋屈。现如今,富有了,一图清静省事,二图气氛热烈,大都移师酒楼饭店。团圆饭场里,几桌甚至十几桌,把厅堂撑得满满当当。一桌举杯把盏,桌桌觥筹交措。能喝的一饮而尽,不会喝的抿嘴小啜,无论量大量小、喝多喝少,喝得是心情,图得是吉庆,谁都不愿错失这难得的机会……菜上五道,酒过三巡,人们情不自禁,纷纷打开“话匣子”,或嘘寒问暖、互诉衷肠,或忆旧叙新、融情达意,或言吉称庆、祝福道贺……欢声迭起、笑语雷动,此起彼伏、不绝如缕,交织成年味很浓的团圆曲!
年味弥漫在大拜年的走动中。农历大年初一清晨,拜年先从自家开始。先是小孩拜大人、晚辈拜长辈,然后一家所有能出门的男人打狼似的厮跟着,串遍所有同族的长辈家。每到一家,都把长辈“架”到堂前,扑扑通通跪一地,头触地板“嗵嗵”响,齐声念诵的祈福语浑厚响亮,很像面对皇帝山呼万岁,把老人逗得瘪着嘴憨笑,忙着散发压岁钱和点心糖果……随后再拜朋友和乡邻。因为是平辈,伴着频频互道的“新年好”,彼此拱手揖拜,畅叙情怀,街巷院落便被浓郁的乡情塞满……农历正月初二开始亲戚间相互走动,所有汽车、拖拉机、摩托车、电动车、自行车等车辆倾巢出动,尽管仍有“车到用时方恨少”之感,毕竟纵横交错出了亲情大拜年的热烈与红火……此时,最拥挤的是公交车,最难打的是出租车,最烦心的是拥堵和塞车。每串一家亲戚,那“惊呼热衷肠”的亲近样,恰似刚揭开锅的笼屉袅袅蒸腾出浓情炙人的热烈氛围。于是,便有说不完的知心话、道不完的祈福语、亲不够的骨血情、品不尽的年味美……
年味弥漫在炸响的烟花爆竹中。有人说年是被爆竹唤来的。农历腊月二十三,送灶爷“上天言好事”,要放鞭炮。除夕贴完对联,要放鞭炮。除夕晚上祭拜先人,要放鞭炮。农历大年初一零时敲响的钟声,像是普天同庆的总号令,亿万人家的爆竹像同时被香火引燃,“劈里啪啦”的爆响震撼着每一寸空间,神州大地像遭遇了“炮火纷飞、硝烟弥漫的世界大战”,迸走旧岁,迎来新年,声声爆竹成为新与旧的醒目分界。农历正月十五、十六夜晚,更是烟花爆竹集中亮相、独领风骚的舞台。各式烟花凌空腾起,砰然绽放,色彩缤纷,璀璨斑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城乡分外妖娆,将年味的浓郁推向极点。
年味弥漫在家家贴出的喜庆对联和张挂的“中国结”上,弥漫在馨香馥郁、光鲜夺人的鲜花和礼品店里,弥漫在喧天的鼓乐和舞狮龙、踩高跷、划旱船等民间演艺中,弥漫在元宵节万家灯火齐辉煌的街市上,弥漫在喜庆吉祥的每一寸空间和志在必得奔小康的人们的脸上、身上和心窝里……
说到底,年味就是回家团圆的味道、融情聚义的味道、红火热闹与吉庆祥和的味道,是人伦道德最基础、最本质、最不可或缺的既温柔敦厚又催人奋进的味道。中华民族人秉此心,心谙此理,不断传承丰富,发扬光大,将老祖宗圈定于4000多年前的年过得愈发内涵厚重、美味横溢,成为13亿人崇礼尚德、冶心铸性的超级载体和催生亲和力、凝聚力与推动力的首席精神巨餐,令世人垂涎艳羡,竖指交赞,的确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