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县财政局有两名象棋高手，老马和小马。老马在社保科管优抚资金，小马在采购办管政府采购，两个人的办公室门对着门。老马今年52岁，文化程度不高，下棋讲究落子无悔，办事总爱较真儿。二十年前，老马还在企业科工作时，有一次局长交待老马给他熟人办的乡镇企业拨一笔款，老马审核下来说不符合条件，硬是顶着没给办。这件事传开后，人们背地里都管他叫“一根筋”。小马今年26岁，前年从省财经学院毕业，爱上网，脑子灵活，办事有眼色。

  今天是星期一。上午刚上班，局办公室就通知各科室全员参加普法知识竞赛。小马从局办公室领来3份刊有竞赛题的报纸，像平常那样，打开电脑上网搜索，立刻找到了一份答案，打印出来后，便按图索骥，“唰唰唰”涂好了答题卡，然后，他脑子一转，顺便把科长和主任的答题卡也承包了，写上他们的姓名、身份证号，剪下答题卡，一溜烟儿似地跑到局办公室交了上去。前后不到半个小时，小马便完成了普法竞赛任务。局办公室负责收集各科室答题卡的小刘笑着说：“小马，你果然是四条腿跑得快，有些科室的竞赛题还没有领走，你们科就把答案交回来啦。”小马也不答话，只是歪了一下头，打了一个响指，潇洒地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小马一身轻松，想起昨天和老马在棋盘上的那场厮杀，暗自得意：老马若肯悔一步棋，也不至于满盘皆输。哼！真是个老夫子！看看没有其他事情，小马便不由自主地踱进了老马的办公室。只见老马正戴着老花镜，一字一行地答着那份普法试卷，桌角还放着几册厚厚的《财政法规汇编》。小马不禁笑出声来，说：“老马，费那劲儿干啥，我都交了，他们都复印我的答案，你还做什么呢？我去把原版答案给你拿来，一涂了事。咱们还是说说昨天的那盘棋吧。”也不等老马答话，便风似地跑回办公室把答案拿来放到了老马桌上。老马看了看答案，忽然指着第七题说：“这道题问的是你们采购办业务程序的题，你的答案不对呀？”小马看也不看，说：“哎呀！反正又没有人看，领导又不考核这些，胡乱填一个就是了，这就叫‘提高办事效率’。”老马从老花镜下翻了一眼小马，没吱声，却伸手从桌角拿起《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查了起来。小马见他的“一根筋”劲儿上来了，只好悻悻而去。

  下午，采购办开会。主任安排工作说县建委有个工程，规模很大，必须按程序进行招标，投标商很多，县政府特别强调要依法办事，全程监督。小马心里嘀咕：又是老一套。直到星期五下午，小马才忙完了有关手续。这几天，小马见老马深入简出，就知道他一定还是在跟普法试题较真儿呢。走进老马的办公室，只见老马正推开一大堆资料，伸了伸腰，笑着说：“小马呀，我刚做完这100道题，有不少答案和你的不一样，那一道采购程序的题，我查到了依据，你的答案肯定是错了。”说着就把那张原版答案塞回小马手里。小马随手把它扔进垃圾桶，不耐烦地说：“好好好，快去交了吧，下班后杀一盘再走啊！”

  一转眼，又到了星期一。小马踏进办公室，发现气氛有点不对。主任、科长比他到得早，一脸严肃地坐着。见小马拿起拖把，科长大声说道：“小马，先不要打扫卫生，先坐下看看这封举报信，有投标商把采购办给投诉了，说我们违反招标程序。不是与你说过了嘛，工程招标要严格按程序办事，你看看，你这不是捅马蜂窝吗……”不等科长说完，主任开了言：“这个工程是县里的重点工程，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很关注，而且这两年投标商的法律意识都增强了，我们虽然有工作经验，但是不能总是凭经验办事呀，国家法律在不断完善，我们还要及时更新、注意学法用法呀……”

  主任和科长出去处理投诉事件了，小马还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风吹过来，普法试卷晃动了一下，他一眼撇见第七道题“工程招标程序……”，小马愣了一下，起身去找老马。恰见老马提着垃圾桶走到门口，要去倒垃圾。小马从垃圾桶里捡出那张从网上打印的原版答案，老马问：“还要它干什么？”小马平静地说了句“留个纪念”，老马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