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杨 帆 摄影报道

  1930年的一个冬日，一顶花轿将沁阳城陶胡同王货郎的独养女儿王爱抬进了何胡同的李木匠家中，与李木匠的独生儿子拜堂成亲。那一年，“小脚女人”王爱18岁。

  王爱的脚严格来说是一双“解放脚”。她生于1912年，虽然在她出生的前一年，辛亥革命推翻了满清王朝，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禁止女子缠足，可是在偏远的县城，特别是乡村，许多人家找媳妇还是要测量女子的脚有几寸。

  母亲本来不想给她缠脚，王爱6岁时，母亲见周围姑娘缠脚的多，心里不踏实，怕耽误了孩子，就要给王爱裹小脚。王爱怕疼不想缠，母亲说，你不缠脚谁要你？就这样，王爱的脚被长长的白布条裹得结结实实，晚上常常疼得睡不着，早上起来时，也必须在地上站一会才敢走。万幸的是，仅仅半年后，当地民国政府开始打击缠足行为，发现谁缠足就罚谁站城墙、游街示众。就这样，王爱的脚得到了“解放”，可是她的脚趾已经变形，大拇指歪斜，其他趾头也都紧紧地并在一起向脚底扭曲。

  王爱的父母生过几个孩子，只有她长大成人，家里靠父亲挑担卖花生、杂糖维持生计，倒也过得殷实。嫁到李木匠家时，小她一岁的丈夫李光庆还在私塾念书。李家是祖传木匠世家，虽然家境比王货郎要好一些，但还不足以让女人们在家吃闲饭，王爱与开明的婆婆一起帮别人纳鞋底、做鞋帮、缝衣服，挣点小钱贴补家用。解放后，王爱与其他翻身农民一样，参加集体劳动，靠自己的劳动所得，与在集体企业工作的丈夫一起养活儿孙。

  王爱有四男二女6个孩子，是一个四世同堂30口人的幸福大家庭，除二儿子在新乡工作外，其余的孩子都留在身边工作。1991年，丈夫李光庆去世后，王爱开始了在几个儿子家轮流居住，享受每天儿孙绕膝的生活。孝顺的儿孙们每天陪着她玩扑克、打麻将，不让她做一点体力活。几个孩子那里，她想去谁家住就到谁家，想住多长时间都行，孩子们从来没因为在谁家住的时间长短而计较过。

  作为最后一代“小脚女人”，王爱今年整整100岁。她从小就特别爱吃肉，现在，孩子们还时常买来肉让老人改善生活。富足的生活和开朗的性格，养成了王爱硬朗的身板，虽然她在儿女家颐养天年，可总是自己拄着拐杖挪动着那双扭曲的“解放脚”，到生活了七八十年的李家老院里转转看看。她说：“这里才是我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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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足是中国的古老风俗。据说，这种风俗始于南唐，当时，李后主令嫔妃窅娘用布帛缠足，使脚成新月形状，以便在高六尺、用黄金制成的莲花台上跳舞，此后宫内外一直仿效，成为风俗。

  缠足这一摧残人性的陋习，在辛亥革命之前就曾受到不同程度的抵制和抨击。明代宫中女子不许缠足；清朝时，顺治、康熙等皇帝都严令禁止民间妇女缠足，但缠足的习俗始终没有改变；1853年太平天国也下令禁止妇女缠足；戊戌维新时期，康有为强烈要求朝廷下诏严禁妇女缠足，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人还创办不缠足会；1898年6月，光绪皇帝在维新派影响下，颁布禁止妇女缠足上谕；辛亥革命成功后，民国政府又把禁止缠足作为解放妇女的一项措施；五四运动时，也有“禁止妇女缠足”的规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