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心

  那天，我和美娟拌嘴之后，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我们拌嘴的原因只是为如何筹办好即将到来的婚礼而发生了一些分歧。

  “……我什么都可容忍，唯独这点我无法妥协……虽说买房购车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种奢望，车不买我啥也不说，可咱总不能寒酸到要在出租屋里构筑我们的爱巢吧？为啥不先把那笔资金动用一下，买套二手房也行啊！”

  美娟所说的那笔资金，是指母亲两前天汇来但却并非用于结婚的那笔钱。

  大学毕业不久，我在疲惫不堪的求职当中，偶然看好一个项目。经过无数次求职碰壁之后，我信心百倍地下定决心准备投资创业。谁料，东拼西凑了好一阵也没能把启动资金筹够。无奈之下，我便腆着脸去求助大学时一个还算要好的同学。他父亲是一家集团公司的总裁。哪知我刚将来意扯入正题，学友就嗤之以鼻并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就省省心吧，还瞎折腾个啥？现今这社会任你怎么折腾也都不过是在给‘富二代’们提鞋垫背啊，要不嫌弃的话，先来我的公司做个保洁员吧！”

  他的这番藐视让我备受打击。那天中午，我一气之下将一斤白酒灌进了肚里。在云山雾罩中，则无所顾忌地把压抑在心头的那些不快通过电话全发泄到了妈妈身上。

  “……我……我咋就……就不是‘富二代’哇？……我想做……做事……就这么难吗？若知现……现在这般光景，你们当初……就不必要……”一通发泄后，如水冲进大脑所浸泡过的那些牢骚，全都化做了空白。而那些酒后之言，还是在我醒后，美娟不住地唠叨时我才得知的。就在我懊悔万分时刻，两天后，我的手机上突然收到开户银行发来的一条短信：您的xx账户已汇入10万元。后附留言：儿呀，妈很理解你的苦衷！妈先给你汇去10万元，后面的妈再想想办法。

  说句实话，自从我爸在一家私人煤窑不幸遇难之后，妈妈身边仅有的积蓄就是爸爸用命所换得的那10万元的抚恤金。过去，即便供我上学读书，妈妈也宁可冒着严寒酷暑并起早贪黑地给一家私人医院去做洗衣工，从舍不得将那些钱拿出来使用。可现在，妈妈却毫无保留地全都给了我。我明白妈妈的一番苦心和她所期望的一切。然而，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心将这笔钱轻松地用于创业，更不会将其用来置办结婚用品。虽然美娟所说的那些话并非不无道理，但我还是态度强硬地拒绝了她，美娟为此赌气离开了我。

  美娟被我气走一周后的一天，当我还没想好如何哄她回心转意的时候，她却春风满面地自己又回到了我的身旁。在我好奇的追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她已将我们拌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妈妈。但妈妈是用何种办法把她这位未来儿媳给安慰的喜笑颜开的，美娟却死活都不愿说出。她只狡黠地冲我一笑：“过些天你就会明白。”

  我虽然无法明白妈妈究竟给美娟许诺了什么，但总觉得一定会与那笔资金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一定要说服妈妈。我要真切地告诉她，假如非得要用这笔钱来构筑我们的幸福的话，我宁可放弃结婚！

  原想妈妈很快就会打来电话兴师问罪，然而一连几天都没有半点动静。于是，我便硬着头皮给她拨了过去。但是，妈妈的手机却处于不在服务区状态。我准备借机去一探妈妈口气的想法也只好作罢。

  就在我为启动资金的事情依然犯愁的时候，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十几天过后，我的手机又收到开户银行的短信提示：您的xx账户已汇入15万元。后附留言：儿啊，这笔钱是妈妈为你和美娟结婚而筹集的，你一定得用在置办婚事上面，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妈妈了。

  这回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了。妈妈又从哪里筹得这么多钱？美娟那天究竟和妈妈说了些什么？不彻底弄清此事，我的精神非为此崩溃不可。我再打妈妈的电话，但提示依旧不在服务区内，此时我真的有些发急了。我铁青着脸找到美娟并询问事情的真相。而美娟却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我真的没说什么……就把我们拌嘴的事情说了几句……她劝慰我说，置办婚礼的钱已经筹好了，只是得等些天才能汇来……”

  说来说去，美娟也始终没把钱的来路说清，我只好乘车赶到妈妈打工的那家医院。但前后我都找不见妈妈的身影。通过几经打听，妈妈终于有了消息。

  原来，她为了他的儿子，居然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至今还躺在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