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朵

  一年一度的高考已经结束，广大学子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我似乎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着紧张庄严的气氛。我不由想起了我的高考岁月。

  那时高考还是在7月份，我们称之为“黑色七月”，都希望自己能够攻占那块坚硬的789号高地。6号上午学校请了几辆客车把我们几百名参加高考的学生送到我们的考点——市二中。从小到大，我从没有住过校，那几天，每天和别的同学一起，拿着饭盒去打饭，感觉很新鲜。那一年高考的那几天天气不是非常热，但特别闷。我们十几个女生挤在一间宿舍里，嘈杂闷热，睡不好觉，也无心临时抱佛脚了。8号的晚上，也许压抑了太久突然暴发，借宿的寝室里乱成一锅粥，显得躁动不安，班上两个女生不知为什么吵得十分激烈，一直闹了大半夜，弄得我们都不得安宁。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一阵慌乱的声音惊醒，迷糊中听说似乎是其中一个女生喝了安眠药还是怎么的，惊动了老师，正在送她去医院。我实在是太困了，眼睛都睁不开，听着那一阵慌乱在耳边回旋，居然又睡着了。

  第二天，自然是没精神，考得又是最让我头疼的数学，不知道是怎么应付过去的，总之，这一天过去，我的高考就结束了。我以为不管结果如何，从此再也不用面对残酷可怕的高考了，没想到，这么多年来，高考像是一个无形的影子，从来就没离开过我的生活。我像得了一场名叫高考后遗症的病，这场病随时可能发作却无药可治。

  这二十年来，我无数次地梦到自己又一次坐在高考的考场上，而每次的梦中，自己都狼狈不堪，不是忘记带笔，就是写着写着笔里没墨水了，要不是再怎么使劲睁大眼睛也看不清考卷上的题目，或者是交卷的铃声响了却发现自己一道题也没做，诸如此类，每一次都要在极度的恐惧中惊醒方休。醒来，我半天还沉浸在梦中，后悔自己当年不够用功，没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只读了个普通的大专。我不知道是不是像我这样普通学校毕业的或者根本没有考上任何一所学校的学生，才会做诸如这般稀奇古怪的梦，但这样惊心动魄的梦确实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绕着我。也许如果可以重来，重进一次考场，考出自己理想的成绩，这个惊心的梦才不会再出现。

  在那个一考定终身的时代，大学对许多人来说，几乎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大学梦，是我们那代人最向往的梦想，也是当初许多没能圆梦的人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如今高考的竞争虽然仍然激烈，相比我们那时学生的压力要小得多，上大学也不再是人生唯一的选择。随着社会的逐步发展，高考也许将变成一件平常轻松的事，不像现在一到高考全社会都如临大敌，真到那个时候，我的高考后遗症也许会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