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作华

  有人为拯救他人生命而付出自己的生命——战场上、洪水中，这类英雄壮举不乏其例。

  有人为解除他人的痛苦而不惜自饮痛苦——神农氏、李时珍，遍尝百草以身试药的事例古已有之。

  可是，你知道在当今救死扶伤的医疗岗位上，同样也有人在为患者送去健康的同时却默默奉献自己的健康吗？

  走进解放军第九十一中心医院，你就会发现确有其人。该院肿瘤治疗中心主任白中红，利用精湛的放疗和介入技术与疾病作战，把无数个恶性肿瘤患者从死神手里解救出来。而他自己，由于长期接触射线，曾导致多种放射性损伤，并因长期穿戴沉重的含铅防护衣，肩背部肌肉发生慢性损伤，终日疼痛难忍，举手抬臂时就会发出一种肌肉粘连所致的“咯吱、咯吱”响声。

  他把众多恶性肿瘤患者

  从死神手里解救出来

  恐惧、焦虑、绝望，当诊断证明宣布了一个人生命的期限时，患者和家属多么期盼找到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这类药未必能有，但如果来到解放军第九十一中心医院，或许就是幸运的——济南军区放疗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河南省抗癌协会介入学术委员会常务委员、河南省放疗专业委员会委员白中红，会以精湛的技术、对待亲人一样的负责态度，一次次把生还的曙光重新展现在已经绝望的患者面前。

  “我得的是跟罗京一样的病，是白主任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还让我当上了母亲。”今年40岁的刘女士在回忆15年前白中红为她治疗恶性淋巴瘤时，感激之情依然溢于言表。

  1997年，即将结婚的刘女士突然与霍奇氏淋巴瘤病不期而遇。穿刺、活检，的确是恶性肿瘤。“得了这种病生存时间不会超过两年半。”别的医生给刘女士下了“判决书”。

  “姑娘不要怕，这种病大部分都能治愈。先做手术，再做介入治疗和放疗。打破常规，先不做全身化疗，因为那样会损害卵巢，影响日后生育。”白中红为前来求诊的刘女士制订了治疗方案。

  手术之后，白中红为其做了动脉介入局部化疗和放射治疗。一年后，刘女士结婚了，次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今，15年过去了，刘女士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白主任不仅在治疗上选择最优方案，为我婚后生育考虑，更重要的是他给了我精神支持，让我有了战胜疾病的信心，我感谢部队医院培养出这样医术高超、对病人高度负责的好医生。”

  其实，经白中红治疗而重获新生的恶性肿瘤患者有多少，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喉癌，把修武县五里源乡60岁老汉陈某推到了无声世界。白中红利用直线加速器为其进行放射治疗。两周后，患者能发出声来。6周后，患者能正常说话。而今15年过去了，老人声音洪亮，身体健康，还能从事田间劳动。

  肝癌，让人到中年的市民杜某面临生命的终点。白中红对其施行肝动脉介入栓塞术后，又采用调强光子刀治疗。一个月后，肿块缩小。一年之后，癌变基本消失，实验室检查肝癌标志物不复存在，患者又迎来了第二次生命。

  胃癌，让患者张某在手术后又发生淋巴结广泛转移，别的医院认为其生存期限仅有3个月。转入第九十一中心医院后，白中红对患者病灶先后进行5次介入治疗。而今13年过去了，张某依然坚持在工作岗位上。

  ……

  “恶性肿瘤患者经治疗后，能有5年的生存期，在临床上就认为是治愈。我们在病例回访中发现，经白主任治疗后生存10年以上的患者多得是。”九十一中心医院放疗中心副主任王跃伟说，“温县一个姓原的食管癌女性患者，2001年来院治疗，就是白主任给她制订的放疗计划。我还记得，一个疗程之后，患者的肿块竟然消失了，当时我都感到很惊奇。不久前她来复诊，我看她身体还挺好的。”

  “我们都感到奇怪，经过白主任治疗的恶性肿瘤患者，就是疗效好、生存期长。”年轻医生们说出了这样的看法。“我注意观察过，白主任对患者一是注重选择最优化的治疗方案，让患者在治疗中不走弯路、不多花钱；二是善于从精神上鼓励病人，给患者以希望。”放疗中心医生李小伟说。

  他把治愈患者

  当作平生最高兴的事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能让无数的肿瘤患者重获新生，白中红经历了艰难的临床探索，甚至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今年49岁的白中红，已有30年的军旅生涯。1988年，从原武汉军区军医学校放射医疗专业毕业的白中红，走上了解放军一六〇医院（现为解放军第九十一中心医院）放射科的岗位。

  一年时间过去了，白中红变得无精打采——整天看片子、写报告，他感到工作单调乏味。可是，1989年的一次全国放射新技术研讨会，让他打起了精神——放射医疗能治这么多病，效果还这么好。

  回来后，他主动申请到第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进修。一年进修时间里，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和实践，并接触了大量的病例。进修完刚回到医院，他就利用所学知识解决了一个疑难病例。那是一个身患腿疾的17岁年轻战士，多家医院认为是骨肉瘤，建议截肢。白中红看了X光片子后发现，患者腿部骨膜反应是连续的，而骨肉瘤骨膜反应是中断的，因此判断患者属于疲劳性骨折，建议休息。果然，3个月后，这位年轻战士的腿伤不治而愈。

  这个病例增加了白中红的信心。他夜以继日地学习钻研业务知识。上世纪80年代末，介入技术开始在大城市医院中应用于临床。白中红直接给中国介入治疗奠基人、亚太地区介入治疗三大专家之一的李麟荪教授写信，请求进修介入治疗技术。1992年，进修回来的白中红在焦作地区率先开展介入治疗。1995年，随着医院引进全市首台直线加速器，他再次到中科院肿瘤医院、河南省肿瘤医院进修学习肿瘤放射治疗技术。

  在随后的时间里，白中红的工作负荷几乎达到了极限。由于直线加速器当时在全市仅有一台，需要做此治疗的患者全都涌入该院。每天早上6时，上百名等待放疗的患者已排起长队。白中红要逐个对其确定照射部位、角度、剂量，为患者做治疗计划要用去一上午的时间。

  下午，是白中红给患者做介入治疗的时间。当时，在模拟定位机下做介入，辐射量大，医生要穿10多公斤重的防护衣。一次介入治疗做下来，白中红已是全身湿透。而这样的治疗，他一下午要做2~3例。到了下午下班时，他已非常疲劳，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从医院到家里500多米的距离，要休息几次。

  长期高度紧张的工作和长时间处于射线环境，白中红出现了高血压、白细胞减少、肝功能异常等症状，每天早晨枕头上都要留下一大把头发。由于长年穿戴铅衣，他发生了肩背部肌肉慢性损伤。到2002年，损伤部位形成肌肉粘连，出现持续性疼痛，一活动肩膀，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平日里，他总在肩背部贴些止痛膏。疼痛严重时，就去做做理疗。家人多次劝他换个工作岗位，他总是说：“我是军人，工作岗位就是阵地，哪有军人丢下阵地的。何况，我喜欢这个工作，能让一个个患者好起来，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他用技术突破

  书写医疗的奇迹

  善于学习，勇于创新，是白中红个性中的基本潜质。他在临床上敢于突破常规，由此为肿瘤患者打开一扇扇生的大门。

  通常，临床上对肝癌患者只做手术切除和介入治疗，不做放疗。1998年，白中红对一例无法接受手术的肝癌患者实施介入栓塞+精确放疗，取得良好治疗效果，这是全国首例肝癌放疗成功病例。有关该病例的论文在国家核心期刊《中华腹部疾病》发表后，曾引起较多争议，但至2007年，这种疗法已在全国普遍推开。

  肝癌，从发现到死亡，患者自然生存期通常不超过10个月。但是，肝癌患者李某经白中红采取SBRT+介入微导管栓塞治疗后，生存期已超过了6年。而这种SBRT放射新疗法，又是白中红在全国放射医疗行业迈出的第一步，且这种疗法再次打开了临床放疗的一扇新大门。

  所谓SBRT，就是低分割、大剂量体部放射疗法。这种疗法把原来一周5次的放疗次数压缩到2~3次，把单次放疗剂量从传统的200戈瑞提高到400~600戈瑞。由此，临床治疗效果发生明显改观，患者生存率显著提高，且住院时间和疗程进一步缩短。白中红率先开展SBRT治疗的时间是1998年，而到中华医学会放射治疗分会正式推广这项技术的时候，已到了2010年。

  胆管肿瘤放疗，至今在焦作地区还只有白中红所在的医院能做，全省地市级医院也少有开展。因为胆管部位解剖结构复杂，一旦发生肿瘤，很难手术，且放疗也因精度难以把控而往往被放弃。患者王某因胆管癌入住北京某大医院，在该院仅做了胆管支架置入术，肿瘤问题并未解决。患者回到我市后，白中红为其制订了治疗方案，患者在接受了三维适形放疗+中西医保肝治疗后，肿瘤被明显控制，患者生活质量得到提高。

  介入治疗，可以使局部药物浓度提高10倍以上。白中红在豫北地区较早利用这项技术治疗恶性肿瘤，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的奇迹。

  2005年，武陟县一位农村妇女罹患小细胞肺癌，患者的左肺上叶已被广泛侵蚀，省某大医院判定其仅有6个月的生存期。白中红接诊后，打破先做全身化疗的惯例，通过介入方法先做局部药物灌注，再进行精确放疗和静脉化疗，之后中医跟踪治疗一年，患者终于摆脱死神魔爪，至今依然健在。

  翻阅白中红所接诊的病例，类似这样让病魔退却、患者重生的例子不胜枚举。近年来，白中红先后参与编写了《常见恶性肿瘤放射治疗》等专著，在核心期刊发表了《肿瘤外压致气管狭窄急救及序贯治疗16例回顾分析》等20多篇学术论文。

  他期盼年轻医生

  人人技术超过自己

  2005年，九十一中心医院肿瘤医疗业务迎来发展的春风。该院新一届党委对肿瘤科室建设高度重视，从人力、设备、病房等方面给予重点支持，成立了肿瘤治疗中心，建立了党支部。由此，该院肿瘤医疗工作快速迈上新台阶。

  带好团队，让年轻医生快速成长，尽快形成一支专家型的技术队伍，身为肿瘤治疗中心主任的白中红自感肩上担子沉重，他呕心沥血地投入到年轻医生的传帮带上。

  每周二下午的科室业务讲座雷打不动。医疗护理人员全部参加，所有医生轮流上台讲课。白中红为鼓励大家钻研业务，把医院发给他的骨干培训费拿出来，给每次讲座的主讲人发奖金。而今这种讲座已经坚持7年了，从开始的50元到现在的200元，他支出的资金达3万多元。

  肿瘤治疗中心所有医生都收到过白中红送来的礼物——专业书籍。王春丽医生告诉记者，她刚调入肿瘤治疗中心，白主任就把一本崭新的《肿瘤放射治疗及并发症预防》的图书送给了她，那本书标价是260元，是白主任专门给她买的。白主任告诉她，70%以上的中晚期肿瘤患者都需要接受放射治疗，我们医院拥有豫北地区唯一的第四代全身伽玛刀，可以采用三维立体适形定位，在照射部位和照射剂量等方面具备高精确性，要抓紧学会制订放疗计划，充分利用先进医疗设备，为更多的患者提供医疗服务。

  “白主任每天在早交班后都要结合病例给我们讲近半个小时的课。他长于介入治疗和放疗，手把手教我实际操作，还给我买过4本介入治疗和放疗的专业书籍。他还自掏腰包给中心订阅了6种专业期刊。”肿瘤治疗中心二区副主任梁鹏飞说，“白主任办公室和家里的书架对我们都是开放的，谁想看什么书都可以拿走。”

  尽管临床工作繁忙，但肿瘤治疗中心每年都要派出3~4人到国内顶级医院进修。年轻医生张建伟于2009年9月调入医院，当年12月就被派出进修介入技术。王春丽说，她是2010年才进科室的，已经参加了两次高端学术研讨会，这都是白主任把自己的机会让给了她。

  “白主任最怕的是我们技术长进慢，最不怕的是自己的技术被别人学走。他就像我们年轻医生的一座靠山，技术上指导我们，临床上出现问题帮我们解决。”放疗中心医生李小伟说。

  技术上是导师，生活上像父亲。这是肿瘤治疗中心所有年轻医生的共同感受。凡年轻人结婚，从婚礼到宴席，白中红亲自挑选婚庆公司和酒店，全盘操持安排。中心哪位女同志生孩子，第一个到病房探望的就是白主任。

  王春丽医生回忆说，她怀孕期间有病发烧，没有食欲，白主任就让妻子做好酸汤面叶送到病房。好些后，又让妻子专门炖了栗子鸡块，说让她补身子。她剖宫产后刚从手术室出来，白主任就来到病房探望，还给了她一个装有1000元现金的大红包。

  年轻医生徐蕾，只身在焦作工作，临产时丈夫还在外地。一个周日的晚上，徐蕾遇到难产需要紧急手术，白中红跑前跑后把医生和麻醉师从家里找来。“手术中，白主任一直在手术室外等候。产后，白主任又让他妻子在家里做了鸡汤、猪脚汤，连给我送几天饭。我们科室就像个大家庭，白主任就像我的父亲。”徐蕾动情地对记者说。

  为给肿瘤患者撑起生命的绿荫，白中红在致力打造着一流的团队。带领大家向医学高峰、技术尖端奋力攀登，从而为更多肿瘤患者的生命护航，是他孜孜不懈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