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说一说我的写作了。很早的时候,我在村里引起第一次轰动是在小学五年级,因为看《向阳花》多了,受到启发写了一篇小说。语文老师是一个高中毕业的女孩子,她把我的小说在全班念了一遍。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我会写小说。但回到家后母亲却不喜欢我写小说,说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这让我很警惕,很在意。上高中的时候一度想把作文写好,可没成功,我的高中是滑县一中,这里没有人知道我写过小说。而高中的作文主要是论说文,需要引经据典,这个我作不来。上了大学,第一篇作文就被老师评讲,很快被器重,被推荐、发表。当时我还自费参加了鲁迅文学院的高级班函授培训。不过那时我只喜欢散文,对诗歌排斥。当时也有人到学校来讲诗歌,学校还成立了斯达诗社,但我不读他们。
不过当时我所在的城市有一个写诗的叫范源,那时我经常接受他的安排去给他的杂志写报告文学。范源是个优秀的诗人,一脸胡子,爱抽烟,经常把自己新写的诗当场大声地读给我们,然后他得意地大笑起来,让我们非常快乐。如果说我写诗后经常回想起来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他热情、执着,又暴躁、易激动。那时还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竟然是如此短暂和不幸。
生活的铺垫多么漫长。我在2002年6月前完成了以下事情:第一:结婚生子,并放弃写作10来年。第二:依旧没有买过一件上好的衣服,因为我始终不注重穿着。第三:带领儿子打通了《仙剑奇侠》、《风云》、《剑侠情缘》、《古墓丽影》等好几大盘经典游戏,我喜好钻研的性格在游戏里得到淋漓的发挥。2002年6月上网和人聊天,对对子,无意当中被人带到一个文学网站,于是写下第一首诗歌。
写下第一首诗歌后自己认为很爽,很纯,很唯美。因此自己把自己感动了。那时还是先写在纸上,吭吭哧哧地趴在枕头上写半天,读来读去。还抄写,给市报投稿。
必须热情洋溢地提到下边几个人:黄泉。他是《我看看》文学网站的诗歌编辑,是我诗歌最早的阅读者和鉴定者。他年龄很小,当时上湖南师范大学的大三。他在《我看看》多次给我精华帖子,后来把我推荐到诗歌版块当编辑,这中间大概是半年的时间。第二个人是左后卫和陈鱼。那是我大量地看不懂诗歌,还不服气。左后卫的点拨带有拒绝的意思,因此,我经常担心自己写得不好,这反而让我写诗的时候多少有了些忌讳。陈鱼对我的爱护和帮助一直是微妙且有弹性的。第四个人是河北现场论坛的东篱,他善于鼓励性的引导。第五个人是平行诗歌论坛的韩少君,他的《麻燕考》把我的阅读带到另外一个天地。
说到诗歌,我想我首先发现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是诗。什么是诗呢,诗应该怎么去写呢,我都说不清楚。我开始写诗只是为了吸引一些朋友的注意,但写着写着忽然觉得文字很美好,文字间有很多空隙,有很多好东西能让人钻进去,体会到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既孤独又公开,既喑哑又鲜明。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于是就很迷惑,并渴望再次体验。我认为诗歌在我身上纯属个人爱好,没有人强迫我写,也没有谁能真正地从正面吸引我去写,我的写是因为我开始写了,我不写的时候有一种惊慌、急躁、隔膜的感觉。有一种自己把自己抛弃的感觉,好像这一段时间自己离自己很远。
我从2002年6月开始写诗,写过几首之后给自己确定方向:唯美、回避、退让。但后来写着写着就放弃了这种约束,一方面自己的阅历非常简单,视野很狭窄,看到的无非就是身边几个亲人和从前的乡村、田野,而且自己离开农村多年,很多事情都不是原来的样子。另一方面自己是个带有严重偏见的小女性,我的女性心理非常明显,我甚至排斥我的父亲。所以,我的诗到现在都是一点一点逐步向外扩展的。有时候是自觉写作,有时候是不自觉写作。我觉得城市生活不能带给我诗,我必定要回到我的故事里去,但农村生活更多的是沉寂、荒凉、黑暗、迷信等等。我更多地喜欢用自己的心情去沉淀它们、放逐它们。2005年是我进步比较大的一年,也是我把诗不当诗的一年。进步大是因为我偶尔写出一些好句子,比如:
我是你的,是你嘴唇上的一粒光
你用我染红了整个水域,染红了那些低处的鱼
我紧紧拽着你的牙齿,往你的骨头里
拼命发芽。我是你的
是你拳头内的一条指纹,我长成你的样子
在弯曲的地方,切出伤口
放那些无家可归的支流,在春天取暖
我是你的,是你脚板上一片
灰白的指甲,我在生病的药水里
和一群生病的鱼,把止血的草药种在浅水地方
我是你的,是你睡眠中的一阵战栗
是落在你额头上的一滴雨水,是你晒在夏天的一片干雪花
是你身后飞起的,一只发黄的小鸟
这一首就是。这首诗让我很兴奋,因为我发现很多陈旧的事物可以赋予它新的词语和语法,这让人很紧张,也很惊讶,这种发现显然是没有止境的,存在着更多的挑战。说把诗不当诗是因为自己的写过于泛滥,把写当成了一漂凉水,一有时间就写,没时间找时间也要写,直到把自己写到乏味,无聊。应该说这一阶段是灵气写作,自己对这种能力还到处沾沾自喜。这一阶段是没有负担的写,是不负责的写,是故作声势的写。
(本版图片均采自本报资料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