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以十分欣然的心情读罢岳学鲲先生所撰的《情系山河》诗歌集。之所以说是“十分欣然”,是因为作者是有创见的,作品是有新意的。当下,文学作者日趋众多,散文、诗歌等作品也不可胜数。但有特色、有创见者却与众多的数量难以相称。学鲲是一位供职于国家财政部的干部,却能于业余时间潜心思考、精于开掘,在生活视野、题材拓展、表现思路上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应当说是相当可贵的。就我所见,《情系山河》至少有如下几个值得称道的特色和成功之点:
一、《情系山河》可谓是山川地貌、风物胜景的诗化一览,又可称之为诗情画意的纵横万里凝缩图。古人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这二者之间是相互融合的。我认为,从本集作者的诗歌中品味,他的这一融合是很花了功夫的。所谓“情系”,没有较深厚的文化底蕴,此情自何而来?纵然来了也不可能“系”得紧密。另一方面,有了“行万里路”,眼界、体察、比较、提炼,也才能与“读万卷书”相互印证。而学鲲先生更为优长的是:他不是一般概念上大而化之的驰骋万里,他在祖国版图上的行迹之远,所至密度之大就我所知者实属罕见。即使是一些偏远人迹稀少之域,他不但去了,而且体察颇深;一般人多是去过名气隆盛之地或旅游热点,而本集作者则不择巨细在名气不大或鲜有人知之处,也能发现不俗的闪光点,“淘”出极具特色的人文之宝、地理之奇。“攀登淬剑池/如闻铁叮当/醒酒台上眠/酣伴刘伶旁”(《百家岩访竹林七贤旧迹》)。以往,作为笔者的我,自以为涉足之山水胜迹甚多,但当读学鲲君广阅大江南北,细察东西温寒之后,便不能不喟叹未去之处远矣!我还想到的一点极为重要:即作者说这本集子是他大学毕业走向社会以来足迹所到之处的一种回忆。情况固然如此:他的工作使他必然要去许多地方,亦即独特的便利之处。而却又觉得:从我读他诗作的感受看,作者显然并非随意而为,而是不厌路遥艰辛、探幽付出之非常心力,则十分自觉,十分用心,既是一种热烈的爱好,又是一种“天然”的责任,发一般人之未发,抒一般人未动之情。因而,绝不仅仅是广泛涉笔之记录,更是客观物象与主观心灵难得之契合。这就有别于普通的胜迹之导引,而在某种程度上,已成为客体世界与主体诗情合谐的映照。
二、如上所言,本集中之涉猎,绝不是照相式的。这还不仅指其中浓郁的诗情画意,还有作品的高雅格调。这正是它的精神价值所在。写景,固然要客观描摹,但作为作家和诗人自己,无疑又秉有不同的世界观察和人生意向。我读此集,深感作者积极向上的人生取向,永葆美妙青春的奋进精神。在这点上,应该是不受年龄、生活、环境不同所制约的。我读全诗,从头至尾,从无那种郁肠百结的滞连,不无一味无奈的怨尤,而是明朗、通达、多姿而又俊爽!“碧绿玉块巴松湖/漫山秋叶垂流苏/俊伟皎峰云巾绕/新洗蓝天雪帕浮”(《林芝巴松湖》)。明丽、清奇、隽逸、圣洁。笔者亦去过此地,诗人之句,确为真实写照,但我觉得还可以读出一种格调与品格。也就是说,我们所获知的不只是作者一种精神境界的大美。“松竹腰弯藏叶绿/杨柳胸挺已枝摧/暖寒乍变塑新景/经冻不凋方显威”(《零九一雪》)。枝弯却藏绿,枝摧胸亦挺,最终只为经冻不凋而重塑新景。当如王国维所言“一切景语皆情语”,由是得以印证。我们从来认为诗歌应有不同的流派与风格,如此才构成为一种百花竞姿的诗坛盛况。以唐诗宋词为例,诗(词)坛名家的主体风格有的瑰丽浪漫,有的沉挚厚重,有的清新自然,有的绵密诡异;至于所谓豪放派与婉约派,更是从较大范围区分的基本特征。这些都是为文学史家认定了的真实形态。然而,我们也同时看到,凡为诗歌艺术的正路,不论其风格为何,在基本格调上总是体现了真正的艺术美学,反映了人性的本质方面,或隐或显地透射出人文的光华与美的情致,本质上是启人向上而不是一味消极颓废的东西。基于此,所以我认为本集作者在如此浩瀚众多的篇章中,都一以贯之地坚持和体现出清新明快、积极进取的思想与艺术格调,当然可视为相当可贵的诗艺正路。显然,他的诗作在具体表现方法上也并不是单一的,而在相对固定的框架中亦有变换;在整体健朗舒放中也不乏柔婉与细腻。类似的例证举不胜举,但总体上又无悖于既定的格调。
三、本诗集在旧体诗的格律上运用和语言特色方面也有值得注意的优长。如今,传统的旧体诗词颇有“复归”之势。它们的爱好者和实践者不仅有为数甚多的老干老军“部族”,也不乏很有才情的年轻作者与年富力强在职的业余诗人。这些都充分说明自“五四”运动以来渐趋式微的旧体诗词仍有其可取的优点和无可替代的艺术魅力。在这些几乎与新诗并驾齐驰的旧体新作中,大致可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遵循既定格律的严格坚守者,另一种是传统框架中自由运用的“新古体诗”作者。两种脉流同时运行,纵有某些争论也无碍其发展势头。而我认为学鲲先生是居于这二者之间的比较成功的践行者,他在基本遵循着传统格律的合理规范,但又不刻板拘泥,在不因“规”害意或重在美质的前提下,有灵活出新之处,就我个人而言,我是很赞赏这种做法的。理由是:古体诗的规范毕竟是产生于那个时代,而在千数百年后的今天,汉语的变化发展与旧的形式之间的某种矛盾与不适是一种客观存在,正视这一现实并在创作实践中一定程度的灵活运用,应视为有识有为者的正当“权利”和可取的求新。诸如平仄、对仗等要求些许不够严格,但舒展灵巧即应给予宽容等。但我同时认为对于某些最起码的要求仍不宜随意“突破”。如韵脚则不应错乱,押韵字音的平仄尽求一律等,否则便有自由“扩大化”之虞。与此相联系的是,学鲲的语言运用与其所持的格律亦甚谐和,即灵动、优美、清新而不涩。这样的例证在诗歌集中俯拾皆是,如“始祖大峰矗巨臂/深渊无底心境摇”,奇险而具动感。“潮州古韵点睛处/韩水韩山韩子家”,叠字运用自然得体,看似信笔,而意蕴天成。“忽忽舞鹅毛/悠悠垂玉纶/匆匆步行缓/簌簌地有声”。写雪景诗者何止千百,但如视其境如闻声,以诗人感觉囊括众人感觉者当为上乘。另外我还觉得作者长于写五言古风。限于篇幅,不能一一例举,却已不难看出诗人虽不属“专业”,供职亦不是文行,却能在诗的语言运用上如此游刃有余,尽量规避概念,而多诉诸具体灵魂之意象,可见人之才情绝不困于本业本行,而应生在天赋敏感,并在后天将本来爱好通过锲而不舍的磨砺实现有形的感动转换。
本集作者正当盛年,在主业与业余均使人有理由做出更可观的展望。艺无止境,相信学鲲同志也能在现在相当扎实的基础上登上新的台阶。在诗的境界、意象锤炼上达到一个更高的美学乃至哲学家的高度。我认为以作者的既有学养加不懈的进取精神,上述的目标是完全可以期许的,愿与学鲲诗友共勉。
新书作者简介:岳学鲲,字修远。男,汉族,1967年2月生,河南省焦作市武陟县人。江西财经大学经济学学士,北京大学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硕士。先后在北京田园庄饭店、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和财政部工作(其中,2011年~2012年挂职吉林省白城市副市长),现任财政部机关工会主席。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财政文学会副会长。出版有诗歌集《情维斯乡》等,新作《情系山河》近日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