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 陵

  老秦已经55岁了，还在股级位置上，没有挪过位子。他正忙着准备材料去人事局办内退手续，接到上级一纸调令，调他到劳动局去任副局长。区组织部田副部长找他谈话时，明确告诉他：看他勤奋干了一辈子股长，组织上考虑到他的成绩，提为副科级，让他干一年就退休养老。

  老秦到新单位报到那天上午，田副部长临时有事，不能一道去劳动局，要老秦自己坐车到劳动局去。老秦急急忙忙打了个的赶到劳动局，在大门口遇到门卫小许，小许把他拦了下来。老秦见小许朝他走过来，就客气地与他打招呼：“请问，钱局长的办公室是那间？”小许看了看老秦，没有回答，还是问老秦：“请教，您贵姓？”老秦客气地答道：“我姓秦，来上班的。”

  小许让老秦登记完身份证，才告诉他钱局长办公室在一栋606。

  老秦到钱局长办公室，田副部长早已经到了。田副部长给老秦和老钱作了简单介绍之后，就回组织部去了。

  钱局长为了让老秦熟悉劳动局的环境和人员，亲自陪着老秦到每个办公室转了一圈，给大家介绍老秦这位新来的副局长。走完所有的办公室，钱局长带老秦来到门卫室，小许马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向钱局长敬了一个军礼。钱局长拍着小许的肩说：“小许，这位是新来的秦副局长。”小许马上伸出双手，亲密地握着老秦的手，并致歉道：“秦局长，刚才对不起，不知是您老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老秦笑笑，没有搭腔。

  老秦报到后的第三天，钱局长出了车祸，大腿骨折住进了市一医院，由常务副局长老李代理他处理全局的事务。李副局长调配有度，由新来的老秦主管后勤，直接领导食堂和保卫。门卫室属于后勤保卫的一部分，小许成了他的部下。老秦接手后勤工作后，召集食堂、保卫部门的所有人员开了个会，对进一步做好后勤工作提出了一些新的要求。

  此后，老秦经过门卫室时，只要小许值班，小许就会跟他打招呼：“秦局长，您老好。”老秦跟他笑笑，就过去了。

  不到三个月，钱局长康复出院，恢复正常工作。钱局长想对局领导班子主管工作进行重新调配，老秦主管后勤的工作交给了另一位副局长，等待安排新的任务。那天下午，老秦经过门卫室，又是小许值班，小许马上站起来与老秦打招呼：“秦副局长，您好。”老秦咋一听，以为听错了。第二天经过，小许还是打招呼：“秦副局长，您好。”

  半年过去了，老秦的新工作没有分配，只是协助钱局长做些内勤工作。老秦天天往办公室跑，天天看报纸浏览新闻，坐着闷得慌。思前想后，老秦又打起内退的主意。

  老秦到钱局长办公室，口头向钱局长提出自己想内退的意思，理由是回家帮妻子带不到一岁的小孙子。钱局长开始以为老秦闹情绪，劝说了老秦一阵，老秦说得坚决。钱局长最后同意老秦的想法，却作了些变通：允许老秦请长假，不许老秦内退。

  老秦请假以后，长期闲赋在家，面对妻子和孙子，甚是烦恼，总想找点事情做。为了驱散郁闷，每周三上午到办公室去拿报纸和信件，顺便散散心。老秦经过门卫室，有时可以碰到小许，小许还是很热情地与他打招呼，称他秦老。老秦笑笑，没有不悦。

  老秦从报纸上看到许多搞收藏的信息，把自己多年来收藏的报纸、杂志、书籍、邮票找出来，整理归类，发现自己工作了三十年的出差车票都保留在一个袋子里，整理出来有几大本。老秦在整理报刊、书籍、酒瓶、票据等藏品时，学会了收藏经验的交流和藏品的交流、互换，与市里的一些收藏爱好者多次交流经验和藏品，觉得乐趣无穷，时间总是不够用，周三去办公室拿报纸信件的活动也隔断了几次。

  老秦最后决定去办公室找后勤把报纸、信件转到家里的信箱，在门卫室见到小许，小许与他打招呼：“老秦，今天来了。”老秦还是笑笑，没有做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