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园林

  电视台举办了一个选秀节目，选出的前十名选手会到新加坡演出，还有机会和唱片公司签约。

  报名者众多，大多是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唱歌跳舞样样拿手。初赛分好几场完成，最后一场时，上来一个让评委眼前一亮的选手。

  这是一位60岁左右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佝偻，脸上画得花里胡哨，还装了一个大大的红鼻子，小丑衣服在他身上显得特别宽松。

  音乐响起来，老人双手玩着白色的蹦蹦球，双脚左右跳跃，动作很简单，也有些笨拙。显然，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

  评委们交头接耳一番后，还是决定让他进入决赛，因为他是这场选秀节目里唯一表演小丑的，电视台需要这样的表演来提高收视率。

  决赛很快到了，当老人穿着小丑服装上场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期待他拿出更精彩的表演。

  音乐响起后，评委和观众的脸上立即爬满了失望的表情，因为，他的表演和初赛时几乎一模一样。

  表演结束后，掌声寥寥，评委不约而同地给他打了低分。这个分数，预示着他与前十名无缘。

  老人的脸上画着厚厚的油彩，看不清表情，他只是固执地站在台上，一直不肯下去。

  见些情形，主持人赶紧上台救场。他问老人：“您平时一定很喜欢小丑吧？”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人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小丑。但是，我什么都不会，一辈子没有唱过歌，也没有跳过舞，我觉得小丑好学一点，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学会了这一段。为了学这个，我摔了不少跟头，身上到处都是伤。”

  老人说着，掀开裤管，把伤痕累累的瘦腿暴露在镜头下。那是怎样的一双腿啊，干瘪，黑瘦，布满了一块块的淤青，可以想象，他一定摔了很多跟头，很多次碰到桌椅、墙壁。

  主持人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既然您不喜欢小丑，为什么还要表演呢？”

  在观众不解的目光里，老人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因为我想去新加坡。我女儿在新加坡。我已经5年没有见过她了。当初她要嫁到新加坡，我死活不同意，还动手打了她。她一定是生气了，5年都不和我联系。如果我到新加坡演出，电视台一定会播，女儿也一定会看到。我要在电视上对她说声对不起，是爸爸错了。”

  老人早已泣不成声，用宽大的衣袖不停地抹眼泪。

  所有的观众都沉默，然后，掌声像潮水一样，在节目现场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