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振东

  电风扇左右摇摆着，习习凉风不时从来喜身上拂过。

  “啪”地一声，他按下了开关。“这么热的天，你关掉干什么？”妻埋怨。“烦，烦透了。”“烦就到乡下走走，别老在家待着。”

  乡下？对！自己的家乡虽说在山区，可也山清水秀、景色迷人，回去没准儿还能碰上个“金凤凰”。

  他行色匆匆地上了路。

  村边打麦场上，众多的打场者中，一个村姑特别令人注目。她个头不高不矮，天生丽质，著朱太黑，施粉太白。姑娘扬麦的动作，就像仙女在舞动彩带，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天才舞蹈家的细胞。“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来喜的脑海中蹦出了毛泽东的词句。就是她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最佳人选就在眼前。这意外的收获使他那双瞪直的双眼和张大的嘴巴犹如撑了个高强度的弹簧，再也合不下来。

  “那是谁家的姑娘？”回到村里他就忙不迭地打听。

  “她是老冯头没过门儿的儿媳妇。这闺女心灵手巧，两只眼睛都会说话哩。唱歌跳舞，一学就会。二憨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哟。”邻居们七嘴八舌，掩饰不住羡慕的神态。

  来喜饭也顾不得吃，风风火火赶到了老冯家。“冯大爷，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儿媳？”来喜急切地问。

  见我儿媳？你小子安的什么心？你已经娶了媳妇，还想娶二房不成？现在可不兴这个！老冯头半天没吭，心里却在紧张地思考对策。

  “她还没过门儿。要见，你去她家吧。”来喜千恩万谢，又急匆匆地向姑娘家走去。

  “大爷，你闺女在家吗？”他一进门就问。“她去她舅家了，过几天才回来。”姑娘的父亲清楚来喜干的行当，怕女儿和他接触跟他跑了，找借口不让见。

  假期已完，来喜始终也没见到姑娘的影子。他垂头丧气地回了城。

  来喜的心里始终装着那姑娘。趁冬天农闲，他又请假回到了村里。仍旧受到热情招待，却见不到姑娘的影子。

  假期又到了。

  来喜收到老冯头的信：“我儿媳生了个胖小子，请你腊月十六来喝喜酒。”他像被掐断电源的风扇，停摆了。

  “啪”，他按下了电风扇的开关。呼呼的旋风似一把把冰刀霜剑，直刺他的心脏。

  “发什么神经？大冬天开电扇。”妻嗔道。

  “神经？谁神经？他们把一个极有培养前途的、未来的舞蹈明星毁了。《霓裳羽衣舞》的领舞演员非她莫属。可是……”来喜泣不成声，向妻“坦白”了为挖掘这位天资聪慧的姑娘所作的种种努力。

  “唉，农村……女子无才便是德。”舞蹈学院毕业的妻子不无遗憾，她相信丈夫的眼力。

  电风扇还在转，来喜浑然不觉得冷。来喜的心在淌血。

  他辞去了导演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