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70年代初,我在南京军区某部任连队卫生员。当时师、团两级单位都驻在安徽省蚌埠市近郊。我们营远离团营房,在苏北泗洪农场单独执行任务。
一个冬天的黎明,连队芜湖籍战士刘金华突然腹痛难忍,经营部张军医诊断,疑是胃出血。张军医和连队首长商量后决定,由我单独将小刘送到远在蚌埠的师医院。
这天一大早,农场的拖拉机把我们送到由泗洪通往安徽的公路上等车。不巧班车刚出县城就抛锚。那时的客车很少,第二趟班车下午才有。
正当我万分焦急之时,从远处驶来一辆崭新的面包车。我想拦又犹豫不定。可能司机早就看出了我的窘态,他把车稳稳地停在我面前,主动跟我打招呼。我说明情况后,他热情地叫我上车,和他随行的同伴还帮我把病号扶到了车上。
上午11点多,车到安徽固镇。我连忙对司机说你们赶紧休息吃饭吧,我们在固镇乘火车走。没想到司机认真地说:饭不吃没关系,这位同志的病耽误不得。他的同伴也说:你们乘火车多有不便,我们正好南下,干脆把你们送到吧。后经交谈才知道,他们俩人是上海某单位到天津专门接新车途经蚌埠回上海的。
车刚出固镇,前面一段路正铺柏油,一切车辆必须绕行。那时不像现在,国道省道四通八达,有时候绕道就得在乡间的土路上长时间颠簸。正在我为难的时候,修路工人从司机口中知道了真情。一名工人拉着我说:走,上车,我送你们过这一段。透过车窗,我看到目送我们离开的施工工人面前,留下两道泥土的车辙,那两道车辙至今还清晰的印在我的心中。
很快汽车就到了淮河渡口,蚌埠已经隔岸相望。这时渡口的汽车、拖拉机、平板车、自行车等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不知等到何时才能挨到我们过河。看到战友那痛苦的表情,我硬着头皮去找维持秩序的人请求帮忙。一位管事的同志果断地说:跟我走。他在下渡轮的通道上大步向前走。带我们绕到等待上渡轮的车队前面,让我们优先上了船。
车窗外,我没有看到一张恼怒的脸庞;也没有看见任何不满的眼神,等车的长队中都是会心的微笑。
现在我也常驾车行驶在各种路面上,有时遇上修路,不得不绕行很多路;遇见道路车辆堵塞,无论你有多急的事,也得听天由命地在车流中无奈地等待。每每遇到这些情况,40年前那次顺利的旅程都会浮现在我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