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方家禾
一个座位紧挨着一个座位,大家坐在电影院的放映厅里一起看电影,这貌似是一种集体活动,但其实不然。每个人盯着大屏幕,沉浸在自己的观影体验里。偶或听到情侣或同伴间的轻语,往往说者喋喋不休,听者只是“嗯、嗯”应付。电影结束后,对于电影的评价也很容易产生分歧。远离了“伟、光、正”的时代,看电影,越来越成为一件私事。
如果是一个从小和电影一起长大的年轻人呢?他的观影经历,更将难以复制。他是我市的一名摄影师,网名“苏幕遮”,1985年生于安阳一个小村庄。
儿时看父亲放映的露天电影,武侠、抗战最“热播”
苏幕遮小时候,父亲是村里的露天电影放映员,他顺理成章便掌握了村里的最新“影讯”——哪天晚上在谁家门口放电影、放什么内容的电影。小伙伴们为了及早得知影讯,经常拿零食讨好苏幕遮“刺探情报”,以便在傍晚时候就搬着小凳子“霸占”最好的观影地理位置。
那时候,电视还不普及,互联网闻所未闻,放电影是村子里最热闹的文化娱乐活动。村里开大会、谁家有了“红、白事”,都要放电影。电影还起到了组织集会、通告信息、庆贺或哀悼的功效。
当时武侠片和抗战片最为“热播”。武侠片里让苏幕遮印象最深的是徐克导演的《新龙门客栈》,抗战片印象深的是地道战、地雷战之类的题材。此外还有张艺谋导演的《红高粱》也曾多次放映。每放映一次,小孩子们就学着电影里的腔调,耍闹着奔跑着喊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中学租碟看片不成,最后一次看胶片放映
等苏幕遮到县城上中学,电视已走进千家万户,录像厅、影碟租赁店满地开花,传统的露天电影模式日渐衰微。苏幕遮参与学校组织观看的几次富有“教育意义”的电影后,县城的电影院也改作其他商业用途。租碟观影就成为他的主要观影方式。
2005年,由顾长卫导演、安阳籍的李樯编剧的影片《孔雀》上映,正值苏幕遮休学在安阳市专心学美术。他到影碟租赁店,老板说,“孔雀飞了”。苏幕遮一头雾水,“怎么回事?”老板又解释说,租出去了,他才悻悻地离开。苏幕遮只得跑到市里的电影院逮“孔雀”。那是他最后一次在影院看胶片拷贝放映的电影,“胶片划痕在银幕上一串串的,像下雨一样”。
电影成为他大学里的第二专业
数字放映时代到来,苏幕遮上了大学。他毫不犹豫地报考了摄影专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从小在这种影像氛围里浸淫”。丰富的网络资源和选修的影视课,让电影成为苏幕遮在摄影之外的第二专业。他回过头来重新看自己以往接触过的经典电影。王家卫导演的《东邪西毒》经过修复和重新剪辑,再次赢得了苏幕遮的“欢心”。
电影是运用流动的光影语言来传递对人和世界的理解”,这是苏幕遮对电影的定义。对于他来说,看电影已成为一种习惯,可以用来休息、娱乐或者学习。
从胶片到数字到3D,放映员父亲老了,苏幕遮长大了
2010年,苏幕遮自河南大学毕业后到焦作工作。有一次父亲来访,苏幕遮邀请他到电影院看陈可辛导演的《武侠》,当时放映厅只有他们两个观众,包场观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坐下再站起又坐下,开心地说:“这座椅看电影舒服。”在观影过程中,有一刹那,银幕上的画面突然出现模糊。父亲立刻站起身,对着放映口大喊:“调焦!”在苏幕遮看来,父亲略显“天真”的行为,也是一个老电影放映员的习惯和责任使然。
工作挣钱后有了频频到电影院看电影的小资本,苏幕遮淘汰了租碟观影的模式,遇上心动的片子,他就会拉上妻子一起到电影院抢先看首映。在这个异乡,他不用再独自一人看电影了。虽然交流观影感受会常有分歧,虽然看电影是一件私事,但这并不妨碍观影人希望在黑暗中有人陪伴。
新世纪以来,为满足观众的观影需求,国内导演的商业意识越来越强,票房年年破纪录。苏幕遮最近的观影体验是,“自《阿凡达》起,3D技术越来越成熟。电影院里的观众也越来越多,想包场?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