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真真
隔窗相望,农行焦作分行那栋白色老式楼房内,始终亮着灯。楼顶处是农行绿色的标志,像是伸着双手拥抱天空和未来的孩子,又像是正在成长的小树,我总说那是绿色的麦穗。
我是个靠工资吃饭的人,每天虽不劳累却是忙碌而充实。每到月中我都会去家对面农行那个老式建筑的一楼取工资。那小小的折子里面有我一个月的柴、米、油、盐,还有孩子的欢笑,老公的温暖,以及老人积满了年华的皱纹,拿着它总觉得是扛了沉甸甸的谷子在行走。
农行门口是棕色的大理石台阶,温润而内敛,像红木馆里内敛的家具,两边是四个粗大的大理石柱子,抬头看是由白色和绿色拼成的标牌,上面悬着ABC的英文字样,还有农行的绿色标志和中国农业银行字样。
推门而进,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姑娘随即迎上,询问我所要办理的业务并帮我取号码条。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我开始打量这姑娘,她二十四五的样子,微胖,皮肤很白,颧骨不高但透着绯红,那是年轻的颜色,白净的耳朵上带着心形的小耳钉,只这一点装饰令人整个都精致起来,头发高高挽着用蓝色发夹夹着又用发网套着,纹丝不乱的,她双手交叠着放在腹部。每每有顾客进来她都会迎上去提供各种帮助,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这笑容自然而温暖。她笑得时候脸上会现出两个酒窝,小小的牙齿透出洁净的光芒,让人感觉到她年轻的气息。
一位老人进来,从灰色的布兜里翻出一个透明袋子,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存折。他拿着折子走到补登机前面看着这白色的机器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那姑娘走进来简单的交谈之后,帮他把存折打开放进机器里,那白色的机器把存折吞进去又吐出来,发出吱吱的声音,老人拿着打好的折子忘了道谢,蹙着眉眯着眼睛看,姑娘笑着把花镜递给他。他不住地自言自语,好像在说取暖费没打上,姑娘俯下身来,指着那一排数字跟老人在说着什么,那笑容始终挂着,像是刚盛出来的暖粥,温暖着冬日里的人心,不像素日里见惯的职业式的笑。我们现今无可选择地生活在这钢筋水泥的环境里,见惯了《摩登时代》里机械式的冰冷微笑,握惯了没有温度的手,当我们见到这笑容,瞬间内心的柔软都被唤醒!
忽然起起,我考上大学时,坐着爸爸黑色的二八自行车去农行取学费时的情景,那时的父亲眼神明晰睿智,身材高大,厚实的肩膀是足以扛起全世界。现在,父亲老了,明晰的眼神变得日渐模糊,腰背也不再挺直,偶尔站在门口也是在等待着在外的儿女。此刻,他是否也戴着花镜在仔细查看那折子上有没有打上取暖费,那折子从过去到现在始终装载着全家人的生活。我翻出一串的数字,存了一千元给父亲,拨通那熟悉的电话号码,嘟……嘟……那电话连接的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