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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音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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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2013年4月20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经典叙事
我的音乐老师

作者:□白 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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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定是与音乐无缘的。我从记事起就是一个抑郁木讷之人,不善言谈、不苟言笑。这些可以从我沉沉的双眸读出,从我倔强的嘴唇看出。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音乐,不代表我不向往妙音。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我整个人也是这样的。记得我上初中时还是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穿着姐姐打下来的宽大的衣服,背着娘用手缝制的有长长带子的花书包。我不喜欢也很少与同学为伍,更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独行。会为一枚落叶忧伤,或为一群蚂蚁哭泣。那时的我根本不会也不敢开口唱歌,这也许是跟父母的遗传有关。在我的印象里父母都不唱歌,但父亲很会唱京剧和豫剧。姐姐这方面可能遗传了他们的基因,也会唱戏。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另类,是一个智障者。小时候,家里贫穷且兄妹又多,只要能把我们姊妹5个顺利地养大成人,就已是爹娘最大的心愿了。根本不可能也不会想到找音乐老师来教我们唱歌。我倒是听娘唱过一次歌,有次我在学校发烧,中途请假回家,一进院子,娘一个人在家做着家务,许是百无聊赖的缘故吧,我竟听娘在大声唱着《小白菜》,很明显的不在调上,但她却大胆地满是深情地唱着。这下我终于找到了我不会唱歌的缘由了,原来我是随娘长。

  我的音乐老师叫张志庄,他教我们时只有20岁出头,高高的个子,很清瘦、英俊。用现在话说就是他身上尽是文艺气息,典型的艺术青年形象,有些像是《过把瘾》中的王志文。那时他是我们班很多女孩子心目中崇拜的偶像,我们背地里喊他“音乐王子”。可惜,我们一周只有一节音乐课。所以,每遇到上音乐课,我们往往兴奋得如同过年。上音乐课前我们班的几个男生会极其踊跃地去音乐组抬那笨重的脚踏风琴。张老师坐在那里身子微起伏就能有美丽的乐音流淌而出。那时,按照教辅他教我们唱革命歌曲,但是他更乐于教我们唱流行歌曲,如《牡丹之歌》、《军港之夜》、《外婆的澎湖湾》、《驼铃》等。

  很多的时候我只是跟着老师在底下瞎哼哼,我怕我唱不好,弄出异声来。我其实也很想唱好歌的,因为我经常抑郁、忧伤,特别想通过唱几首喜欢的歌曲来排遣忧伤、调节情绪。然而,我终是胆怯的、自卑的。一直也没敢吼一嗓子出来。初三那年的音乐课毕业考试,我终于不可能再滥竽充数下去了,其实心里早已知道自己根本就逃避不了张老师的“火眼金睛”。张老师的办法是让每一个学生单独站起来唱歌,老师伴奏。我们班的高敏唱得最好听了,那天她选的是一首《牡丹之歌》,很高亢、很甜润,老师就给她弹了整首曲子。一般情况下是老师弹一段就可以打分了,就让这个学生坐下了。而我只是一只丑小鸭,一只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美丽天鹅的丑小鸭。我根本不敢有那种奢望。当时我选的歌曲是《军港之夜》,因为这首歌不那么拐弯,也不高亢,是很平静、柔美的也很符合我的心性。而且我还喜欢蔡琴的中低音,我一直在试图模仿她、走近她,她那种声音沙哑的美如诗如画。我为了不太在全班同学面前丢丑,为此还在家里偷偷下功夫练过,歌词当然烂熟与心了,就怕我考试时心慌而发不出声来。当张老师面带微笑地点我名字时,我还是犹豫着、慢慢地站了起来,我的心像怀揣着小兔子一样砰砰乱跳,我的脸不由得涨得通红,由于慌乱我的两只手不知该如何放才好。张老师见我如此胆怯便和蔼地说:“朝霞,别怕,大胆唱吧。”说完他就为我伴奏起来。刚开始,我只是小声唱,渐渐地我竟然大起胆来放声歌唱,我原以为唱完第一段后张老师会让我坐下,始料未及的是他又接着弹了第二段。唱完后老师带头为我鼓起掌来,班里一时掌声雷动。我知道是张老师给了我自信、给了我鼓励,我小粒小粒的哀伤,被他的音乐转换成了亮晶晶的向往。后来上高中后我竟然参加过全市的大合唱比赛,我们班还获得了一等奖。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起张老师的话,我的心依然充满了激动。

  毕业后,我就和张老师走散了。世界那么小,我们总是会在这里或那里相逢。我想这就是缘分。我们再次相逢是在春节文联的团拜会上,张老师竟能一眼认出我这个默默无名的学生,他喊出我的名字时让我大为吃惊,多少年都过去了,岁月霜染了他漂亮的黑发,皱纹也雕刻在他曾经英俊的脸上。连我这个学生都已是人到中年了。老师依然对我那么亲切、那么和蔼。在饭桌上他告诉了我他的一些近况,他不仅教课、弹钢琴,还写歌词、谱曲和指挥,研究朱载堉律学,并出了《朱载堉密率方法数据探微》专著,写出了40多篇音乐论文,在全国获得了许多大奖。他告诉我:为了写好歌词,他深入基层,体察生活,与服刑人员促膝谈心,看了100多封家信,所以写出了《妈妈的呼唤》歌词,词曲是以一封家信为素材,虽然以妈妈的口吻叙述,但却是服刑犯人妹妹代笔。信中说:“过年了想祝你个好,可是知道你在那儿也不会好,年三十晚上全家人在一起吃饭团聚,咱妈没有忘记你,为你留了位置,放了酒杯和筷子。妈妈经常靠着门框自言自语说,俺孩儿啥时能回来呀。”张老师的歌词是精炼的,词中唱的是:“年难过、难过年,满桌佳肴难下咽;多斟一杯酒、多添一双筷,祝愿我儿过新年;春夏去、秋冬来,孩儿离家已三载;老父翘首等、妈妈倚门盼,我儿何时能出监。”他通过观看犯人家属接见,写出了《早日回到娘身旁》这催人泪下的乐章:“中秋月、挂天上,妈妈千里来探望;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妈妈两眼泪汪汪。”妈妈的对唱是:“梧桐树、落叶黄,妈妈想儿想断肠。”如此真情的歌词只有深入底层才能写出。作品在焦作监狱演出后,感动了许多服刑犯人,在歌词浓浓亲情的感召下,许多犯人走出迷茫、改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张老师所走过的路是曲折的。高中毕业后他在马村区安阳城村务农,1973年4月12日,他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民办教师,虽说领导分配的工作是数学教学,但他止不住对音乐的渴望和热爱,他与生俱来就有着很高的音乐天分,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音乐细胞,是个名副其实的音乐才子。没上大学之前他就开始指挥、作曲、配器。人生有时候会面临许多选择,也会有多种表达方式。由于张老师对音乐的热爱和天分,音乐也选择青睐了执着、虔诚的他。几年后,他有幸考进了河南大学艺术系,攻读了音乐教育专业。这下张老师更是如鱼得水。然而,毕业后张老师又回到学校任教了,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曾经在校长的带领下,在毛主席像前发过誓,要忠诚党的教育事业。这一教,就是整整40年。人生能有几个40年?况且是最好的40年!但我的张老师做到了,他就是这么甘为人梯、甘为春蚕、甘为红烛燃烧着自己,照亮了别人。我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在学校举办的篝火晚会上,张老师坐在一架钢琴前,优美的琴声从他的指尖流淌而出,像白色的雾气一样笼罩着整个会场,那种感觉很美,让我至今回味。

  今天的张老师早已是桃李满天下的张教授了。在庆贺他从教40年的音乐会上、在布满了鲜花的会场,很多学生放下了手头工作不辞千里万里前来为他祝贺。他的学生有在国外发展的、有从政的,有做企业老板、经商的,有作家,更有音乐家。他的头顶有着太多亮丽的光环。但我还是更喜欢称他为张老师,那个我年少时给过我鼓励、给过我自信的张老师,40年的风风雨雨、40年的春华秋实,他就是惊世骇俗的雷电,是我心目中永远敬爱的老师。

  柏拉图说过:最好的音乐是这样的音乐,它能使优秀的、有教养的人快乐,特别是使那个在品德和修养上最为卓越的一个人快乐。最好的音乐,无疑是生命最本质的声音,是真情之中最为敏感、最为纯净的那一缕律动。我也很想享受这音乐的天籁,我也很想让美妙的乐音弥漫我、浸润我,让我一生充满阳光。

  如果说“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是一种境界,那么我的老师曾用最美的乐音打动过我、激励过我,那也是一种境界。音乐像白莲花一样盛开,所有的香气和美丽聚集在心头。音乐是生命的律动,和着我们的呼吸、心跳,让我们感觉自己真实地存在,让我们情感的河流缓缓地流淌……

  今天,我的手掌是新的,我的额头接受光明的净化;下一时刻,我只做春天里才想做的事情。在庆祝我的张老师从教40年的今天,我愿我的老师不老,愿我的老师春光永驻、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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