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档案:魏远峰,武陟人,1971年出生,少年时在学习之余于黄河滩上放牛,成年后入伍雷州,伴惊雷、巨蟒读书、写作不止,后到鲁迅文学院青年作家班学习。历任班长、排长、连长,现为军旅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青联常委。著小说、诗文300余万字,获奖若干。
本报记者 陈作华 王水涛
虽居珠江之畔24载,他身上仍然散发着浓浓的黄河泥土气息——话语里时而蹦出朴素的乡音,作品中不时出现家乡的方言,待人接物不乏“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豪气。
他就是魏远峰,少年时在武陟县黄河滩上放牛,20岁后在戎马倥偬中挥洒文字,至不惑之年已发表各类文学作品300余万字,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青联常委。
近日,本报记者专赴羊城,在广东军区机关大院里聆听这位焦作老乡回溯他的军旅创作之路。
曾经“百夫长”,走上作家路
长篇小说,代表作《钱是什么东西》、《东山少爷》、《大清河防》、《兵者》、《雪落长河》等,其中《兵者》获全军优秀文学作品二等奖。
中篇小说,代表作《悠悠黄土情》、《皇道长治河》、《出奔》、《兵法》等,其中《三多塘的哨声》获全军文艺新作品奖二等奖,《连长彭铁钢》获全军中短篇小说一等奖。
短篇小说数十篇,诗歌、散文、军事论文等百余篇。
魏远峰可谓勤奋而多产。
“我算是‘点儿’正吧,当兵和当作家的两个童年梦想如今都实现了。”魏远峰把时间拉回到他的幼年时代。
1971年盛季的一天,魏远峰在紧临黄河大堤的武陟县詹店镇杨延井村呱呱坠地。魏远峰来到世上仅仅40天的时间,老天差一点把他收走——母亲把他抱到院子里晒太阳,不料木棚坍塌,一根木桩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两眉之间。眼瞅着这娃儿七窍流血、肢体抽搐,大伙儿都说这孩子怕是不行了。可是,魏远峰在昏迷15天后,竟然奇迹般苏醒了过来。
小时候,魏远峰没有奶水吃,是奶奶用饼干把他喂大的。至今他还记着奶奶说过的话:“你吃的饼干,装起来能有两马车。”
“幼年时,我在上学之余就在黄河滩上放牛。我的作文好,一篇《路》的文章还在镇里、县里获过奖。我从小就喜欢文学,初中时和几个同学捣鼓了个‘文学社’,自写自编自印文学期刊,起名《野滩》。放牛的时候,任凭牛儿满滩跑,我却常常对着滔滔黄河水发呆,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写出黄河一样长的文章。”魏远峰说。
“小时候我向往从军。当年,我跟学校里十几个孩子三伏天里还要穿着长袖军装、戴着军帽,总是保持‘军容严整’。最终,我瞒着家里报名参军,等体检、政审完毕后才让父亲知道。”
“入伍那天,我的背包是身边的新兵中最重的。我把姐姐的一套中等师范语文教材和《三国演义》等20多本书及我正在写的书稿都装在了行李箱中。”
“到部队后,我有两件事一直没丢下,那就是读书和写作。部队调动频繁,每次营地搬迁,我把别的东西都留给战友,但唯有一大箱子书一直与我相伴。部队规定22时熄灯,我就用胳肢窝夹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历史类、文学类、唐诗宋词,几年里读了二三百本书,其中《三国演义》读了7遍,很多章节都可以背下来,《孙子兵法》更能通篇背诵。”说话间魏远峰就顺嘴背出了《史记》中的经典篇章。
魏远峰在读书的同时,还在不停地写作、修改处女作《悠悠黄土情》。这部书在他入伍前已经写了五六万字,但到发表时,书稿被他精粹到不足2万字。到他当连长时,已经在《战士文艺》、《解放军文艺》、《西北军事文学》等期刊上发表了十几部中篇、短篇小说和一些诗歌作品。
“2001年,我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要么做行政干部晋级提升,要么进军区政治部文艺创作室。最终,我选择了后者。由此,我成了全军唯一一个从连长转行到文艺创作的人。”魏远峰庆幸当初的抉择。
因为敬畏文字,方有文化忧思
“创作之路没有捷径。学习、借鉴、摸索、总结,我在实践中提高,在坚持中进步。”魏远峰回忆说,从1986年到1996年间,他有20多篇小说、散文送到出版社后都石沉大海。他的处女作《悠悠黄土情》,写作及修改时间长达10年之久。到了2009年,他的报告文学《听黄钟大吕之声》已经修改了23稿。
长篇小说《雪落长河》的篇幅长达30万字,5年写作五易其稿,艰辛的创作之路可见一斑。
这是一部描写康熙、雍正年间黄河在“禹王古道”泛滥与治理的历史小说。为了解那个时代,魏远峰于2003年冬季入住嘉应观一个多月。白天,他遍访周边老者;夜晚,捧读《清史稿》、《康熙朱笔御批》、《雍正朱笔御批》、《清经世文编》、《清代官职年表》……塑像碑刻,月影孤灯,魏远峰一步步走进了嘉应观的历史风云中。
雪夜里,风铎声、林涛声伴他伏案疾笔。然而,写出七八万字后,魏远峰感到语言很西化,于是全部推翻重写。当第二稿写到35万字后,他又感到结构不清晰,再推翻重写。直至修改到第五稿后,一部波澜壮阔的治黄史诗方才完成。
在这部书里,皇子、亲王、总督、臣僚、兵痞、草民等不同人物各有属于自己角色的语言,“栽柳椽”“斜木茬”“囟球”等方言脱口而来,亲切自然,形象生动。“这部小说转变了我的写作观念,让我知道了文学究竟是什么。”魏远峰如是说。
“史料很重要,字典很重要,但生活更重要。”魏远峰说,“创作越深入,你对语言的敬畏感就越强大。而母语接大地、通内心,方言具有金子般的力量。”
“是地方民间说唱文学给了我丰富的语言乳汁。”魏远峰说,“小时候,每到冬闲时节,村中马厩里就燃起一堆火,一屋子人在那里听二加弦、四加弦、二股弦等小戏,‘苏秦相六国’‘罗成算卦’等怀梆、河南坠子、说书等民间艺术,不仅能起到传道、教化的作用,还能让人学到很多生动的民间语言。我的文学爱好就是在村中马厩里启蒙的,至今还能背诵大段的戏曲唱词。”
“可惜的是,现在这些民间文艺少多了。孩子们习惯于沉湎网络,凡事多靠‘百度’,缺乏对经典古籍的学习,自然更不会背诵经典了。前不久,一个亲戚的孩子给家里寄了封信,拆开一看,里边只有一张白纸夹了两张照片,连一个字也没有,家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魏远峰希望,孩子们多读书,多读经典,对优秀作品中的精华部分最好能够背诵下来,不管孩子将来做什么工作,这都是人生的财富。
虽饮珠江水,仍是黄河人
入伍20余年,辗转南北,魏远峰除了把成箱的书籍带在身边外,还有一样东西不离不弃,那就是当兵时带走的一小袋家乡的泥土。他说,无论到天南地北,一旦水土不服,他就捏一小撮家乡的土放到杯子里,沉淀后喝下去就不再拉肚子了。
“我从小喝的是黄河水,庄稼地浇的也是黄河水,可以说,黄河已经流进了我的灵魂里。”魏远峰说,北京的水是碱性的,广州的水是咸的,只有家乡的水是甜的。他小时候在河边放牛,口渴了,就掬一捧河滩水洼里的水直接喝下去,从来不会拉肚子。
在与魏远峰的交谈中,记者强烈感受到一种浓浓的乡情涌动在他的血脉里。这种乡情,就是养育他生命的泥土、河水,就是滋润他心田的亲情和文化。
多年来,魏远峰虽然身在军旅,但从未中断对黄河文化的发掘和研究,在整个武陟县,像他这样深谙地方历史文化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同时,他更是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文艺作品来发扬地方历史文化,许多读者读了他的作品后,就把前往武陟旅游当成了一个心愿。
2012年魏远峰回乡探亲,县委宣传部请他起草《黄河文化在武陟》的文章,他连续8天闭门谢客,从大禹治水、始皇赐名、雍正建观一直写到现当代,虽然8000余字,他却五易其稿,最终交出了一篇厚重的武陟黄河文化史。最近,他又应邀为一部黄河文化电视片起草了脚本。
每次回家乡,魏远峰头一件事就是上坟。记得有一次他半夜回到老家,正值大雪纷飞,他踩着尺把深的积雪,直接来到坟前向先人祭拜。在他的带动下,弟弟、妹妹、侄子、外甥和一帮朋友都跪在坟前。魏远峰说,慎终追远,怀念先人是人伦美德。
在村里遇到老人,他要拉手问候,有时还会给老人一点钱。“我并不富有,更不沽名钓誉,是我见到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从心眼里感到亲热。”魏远峰说。
前些年,魏远峰的一个至友不幸横死,他专程从广州飞回送兄弟最后一程。之后,每年春节,他都要给同学的父母和孩子寄点钱,或三百、五百,或千儿八百,六七年来,年年如此。
痴迷历史,钟爱文化,敬重文字,珍视亲情,把写作当成生命的追求,魏远峰就是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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