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替,有兴有废。诗人从大量的治国理政的经验教训之中,得出一个结论或是真理,那就是“成由勤俭败由奢”。并且是采用凝练,近乎直白的诗的语言表达出来,既通俗易懂、朴实无华,又含义深刻、耐人寻味,真是点石成金,难能可贵。它指出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一个国家看来,凡是厉行勤俭、艰苦奋斗,就一定会兴旺发达,相反淫逸骄奢、腐化堕落,就一定要失败。它规劝人们要好好向前贤学习,具体来说就是诗人向往的唐文宗李昂,他励精图治、去奢从俭,曾使走下坡路的唐王朝一度回暖。虽然是写前贤,但又何尝不是对当时社会的告诫呢!借古讽今匡扶勤俭正气,就是对我们现在,仍然具有一定的教育意义。
除此之外,像李商隐寄酬韩冬郎的诗:“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是哲理极强的。韩冬郎即指韩偓,小时能即席赋诗,满座皆惊。诗人他日追吟“二绝”寄酬,自觉有老成之风。所以才有“雏凤清于老凤声”之句,说明年轻人的诗比老年人的诗要清新活泼了许多,就像小凤凰比老凤凰的叫声要婉转、动听的那样。一个优美浅显的比喻,说明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后生可畏,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是人生的规律,长江后浪推前浪,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一代伟人毛泽东曾说:年轻人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总之,在李商隐的诗里,像这类饱含哲理的诗句,随处可见,既形象,又生动,既精练,又优美,既用思精深而又卓绝独拔。不愧为是诗文大家。
用典精当,发人深省
李商隐的诗除了上述特点之外,就是用典丰富、精妙准确,提升了诗的品味。他的《贾生》七绝就是突出的例子: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贾生,就是贾谊,是西汉著名的政治家与文学家。这首诗主要通过汉文帝与贾谊谈话之事,托古讽今,说明晚唐时期的执政者不能真正重用人才,发挥人才在政治上的作用,以致走向衰亡的道路。诗中宣室,就是汉代的未央宫,其正殿为宣室殿。逐臣,指贾谊,文帝时为太中大夫,被贬为长沙王太傅。一、二句的大意说,汉文帝下诏以求贤臣,而贾谊的才能无与伦比,所以被朝廷诏见。三、四句是说汉文帝礼贤下士与贾谊谈了大半夜的话,可惜只是谈及鬼神的事,而非兴邦治国、关心民生的大事。
这首诗言简意赅,极富讽刺意味,通过贾谊的事,来抒发诗人自己的感慨。即使被历代推崇的开明君主汉文帝尚且如此,至于其他皇帝就可想而知了。明为贾谊而感伤,实为诗人自己命运坎坷而不幸,真是用典精道,议论精辟,绝句虽短,尺幅千里,这种咏史兼议论的手法,对后世影响很大。
李商隐的《瑶池》绝唱,更为精典:
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此诗假借穆天子求仙的故事,来讽刺唐武宗皇帝好仙、好猎、好色,以致断送性命的悲剧。据《穆天子传》记载:周穆王西游至昆仑山,西王母宴之于瑶池,离别时,西王母歌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土,道路遥远,还能复来?周穆王作歌答之,表示三年后可以再来。阿母,即西王母;黄竹,地名,在长安之东;八骏,传说中周穆王的八匹骏马。整体来讲诗的大意是:瑶池西王母倚着雕饰精美的窗子伫望,等着周穆王的到来,可是黄竹却哀歌动地,周穆王却死了。周穆王不是有八匹骏马,日行三万里吗,为什么不能再来呢!言外之意说人总是要死的,求仙何益?这首诗立意深巧、新颖,用周穆王一事,涵盖唐武宗皇帝三事,终究一命呜呼,信誓成泡影。由此推而广之,唐代帝王多迷信神仙,服食灵丹妙药,以求长生不老,但最终与长寿无缘,都丢掉了性命。这就极为深刻地讽刺了那些封建统治者,醉生梦死腐败堕落的生活。
总之,李商隐的诗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这里所写,也不过是管窥蠡测,蜻蜓点水而已。好在他是家乡的诗人,情有独钟。记得有个成语叫“鲁殿灵光”,说西汉景帝之子鲁恭王刘余好建宫室,在鲁国都城曲阜建灵光殿,后来汉室衰微,兵火连绵,西汉时所建宫室多毁于战火,唯有灵光殿独存,后世人就把仅存的硕果和人比作鲁殿灵光或灵光鲁殿。李商隐的诗历千余年而不衰,而且时间愈久就愈觉得可贵,他的诗歌艺术犹如永不消逝的灵光,穿越时空,光彩照人,永远是后学者学习的灯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