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山 阳 城 上一版3  4下一版
七绝·雨中观榴花
六 月 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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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3年6月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仝真真/似水流年
六 月 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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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来的时候,麦田就成了海,海里荡着浪花,飞絮漫天的季节,麦浪里看不到尖锐的麦芒,黏在麦浪上的飞絮,是人鱼公主碎了梦的泡沫。整个麦海变得异常温柔起来,像是现今的我,世事飞絮般的黏裹住了我少时的锋芒,留下钝化的温柔和隐忍。麦子要灌浆了,丰收就要来了,那就讲一个我十一年前六月的故事吧。

  十一年前我十九岁,一样刀山火海地勇闯高考的独木桥,像个战士,斗志昂扬。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我和娟、莹子、阿三、大飞、宝宝,估完分数后,光着脚窝在宝宝家的席子上打牌吃西瓜。 那时娟已经辍学在车管所上班,天天打扮得小贵妇一般,还不忘跟我们这帮小臭友瞎晃,所有人中我跟她关系最好。宝宝那会儿是我的小男朋友,肢体语言只限于下夜自习后一起推着自行车走一段路,至今还记得那时每晚被灯光映成橘红的天空。莹子那时是阿三的女朋友,据说两人已经程度很深。大飞,似乎从他在我记忆里出现就一直是个多余的人,至今依然。我们正打牌,阿三忽然说,骑自行车上云台山吧?大家就把纸牌一摔,准备上山了。娟那时在县城里混得颇有点手眼通天的感觉,我跟她一起,能一路从车站打招呼到学校,连县城里的老鼠都认得她。娟一个电话,半小时凑了五辆能上山的自行车,之所以是五辆不是六辆,是因为莹子是美女,不像我和娟胡打海摔惯了,上山下海都没问题,她没有人载是上不了山的。一切妥当后我们就直奔山上了,一路上坡,开始五个人一个比一个骑得轻快,渐渐体力不支起来,速度也慢下来,我和娟是女孩子,生怕成为他人的拖累,越这样越是在心里铆足了劲蹬车,不落于人后。汗水由珠子淌成溪流最后成为乌泱泱的海,将头发和衣服贴在身上,牛仔马裤似乎也被晒得皱起,紧紧裹在腿上,加大了蹬车的阻力。抬头看莹子只是坐在阿三的后座上看着两旁的风景撒下一串笑声。现在想来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莹子虽然成绩不好,家境一般,但却生得花容月貌,她自认为是受不得生活的磨砺也打定主意不受生活的磨砺,生活这张砂纸便真的不曾磨砺于她。上四流的大学,毕业后进杂志社,然后嫁给一个德国佬,定居德国,一路顺风顺水地享受了生活的美好。我和娟则是性子过强,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为生活奋斗,有时甚至强过男人,因为无须保护,他人也就无从保护,所以从未被保护。生活便永远成了那天的重复与延伸,始终不停歇地蹬着单车,努力让生活的单车前行也被生活的单车载着不得不前行,年轮就这样一圈一圈地划在脸上心上,等哪天到站了生活也就结束了。而宝宝注定只是行走在我身旁的那个路人,或许会在无聊之际攀聊几句,或许在对方累时递一块毛巾,拉扯对方一把,终不是那个能陪我走到终点的人。

  那天天气很热,路两旁的杨树叶子吸饱了阳光,又将多余的阳光洒满了叶子的缝隙,一开始还有树荫,很快阳光把树影也吃掉了,红热的脸与胳膊是被阳光钻透的感觉,急需一场冰凉的雨来浇熄燃在皮肤上的火。即便如此,我们还不忘一路放歌,一人唱起五人应和,豪情万丈,笑声不断。路边是金黄的麦子,麦秆在阳光下发出的暗光,那是衰老的无奈,旁边就是隆隆的收割机,很快它们就会走到终点,它们留下的麦粒是自己的缩写,却只能将自己的影像刻在另个生命的根块里,这是一种无奈,一种未知的无奈。路过一片荷塘,我们停下来喝水休息,没有风,没有树荫,那红色的莲花开在池塘中央,氤氲的红色,像是胸口的朱砂痣,连接着无数的血管,摘下一朵就是一个伤疤,六个人看着被这美震撼发不出声。那天一共骑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到山门时,盼了一路的雨忽然倾泻而下,一场暴雨,淋湿了所有人,在最后时刻浇灭了人皮肤上的火焰。宝宝解决了门票,娟联系了山上的宾馆,不过因为是娟的朋友,那家宾馆拒不收钱。为了减少内疚,我们六个人要了一个六人间,放下行李才知道山上发了洪水农家停了水,摞了几层的汗液开始发酵,由酸变臭,开始后悔没在雨里洗个澡。通宵打牌,后半夜实在又累又困,睡得乱七八糟。我被冻醒时是早上四点钟,房间满是烟味和汗液的酸臭味,还有呼吸的味道,娟的脚在大飞脸上踩着,宝宝横着睡在两张床上,阿三蜷缩着抱着个小被角。打开门出去,天已经开始发白,也来了水,洗一把脸水竟然彻骨的凉。站在宾馆门口看着远山,层层叠叠的远山还未醒来,水雾缭绕着像是神人画下来的楚河汉界,忽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种感觉一直存在我脑中,大学毕业前夕跟同学彻夜喝酒,次日早上,我独自醒来站在阳台上抽烟时再次产生了这种感觉。

  八点钟,他们陆续醒来,那天我们去爬了茱萸峰,从山脚也就是万善寺开始,到下午一点钟爬到了顶峰,一路爬得辛苦,又热又渴。等真的跑到了顶峰,才发现除了一个简单的庙宇什么都没有,站在山顶的平台上,能看到来时的路,曲曲折折地一段段隐没着,六个人坐下来打了会牌才下山,算是登上顶峰的一个仪式。或许世间的事多半如此,努力追逐着一个梦想,这梦想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位子,或许是一个承诺,等得到时才发现,不过如此,自己也并非非他不可。

  下山轻松了很多,因为半山腰有车子回去的路又是一路下坡,到家时已经下午六点钟。母亲一见到我,就开始唠叨,说担心死了,昨天听说山上发了山洪,又联系不到我,她和父亲一夜不得安睡。我“嗯”了几声去厨房舀水洗脸,大水缸前放着一只水桶,水桶里飘着两朵硕大的荷花,血样的红从花蕊开始沿着脉管流淌在花瓣顶端红成一颗血痣。母亲跟过来说:“昨晚,你爸刻意从工地回来看你,知道你喜欢荷花,在路边看见了刻意摘了给你,弄了一裤腿的泥。”我想到前日见的荷花,都只开在池塘中央,也不知父亲怎么摘到的,泪就下来了。晚上父亲回来,看见我,并未提及我上山玩耍的事情,我陪父亲喝了几杯啤酒,父亲只是高兴,黑红的脸亮亮的,头上的白发在灯下特别扎眼,我站起来说帮他拔掉,父亲说不用拔快白完了,那白发就掉进我心里,心里又开始发酸。父亲老了,心里觉得我已经长大了,他也从管教我变成了依恋我,只要见到我平安快乐他也就开心了。

  十一年前的六月,盛开着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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