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1942》放映后在我心中激起了一片涟漪,那个年代的人们真的有那么苦吗?我问父母,电影演得真实不真实。父母想了想说,电影演得还不够真实。我想,电影真的夸大了灾难。没想到父母顿了顿却说,现实比电影演的还要惨。
那到底有多惨?
父亲长叹一声说,多惨呀?民国三十二年,饿死人的年景,草吃光了,吃树皮;树皮吃光了,就吃观音土、吃大雁屎。人命就不当人命,好多家都把孩子给扔到河里淹死了。
我不解,孩子还没死怎么就给扔到河里了呢?太残忍了吧!
母亲接过话说,孩子都是娘身上的肉呀!可不扔到河里又能怎么办?迟早都是个死,与其眼睁睁看着孩子慢慢饿死活受罪,还不如扔到河里让孩子死个痛快。
母亲的话让我无语,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呀!
我问父母,咱们这儿土地这么肥沃,现在小麦亩产都是1000多斤,那时怎么就会没啥吃呀?
父亲说,那时是天灾加人祸呀!先是闹旱灾,然后是闹蝗灾,蝗虫飞来只听“沙沙”的响声一片,一会儿光景庄稼都让蝗虫给吃光了,这一季就甭想有收成了。
那时就没有政府来管吗?
父亲说,那时日本人打过来了,谁管你呀?本来也饿不死那么多人,可土匪太多了,谁家里有点粮食,土匪晚上就到谁家里去抢,不给就把家里的人给绑走,再不给就撕票。咱们村里那些家里稍有存粮的都被土匪绑过票。这样一来,富人也都变成穷人了,只得背景离乡逃荒要饭。
母亲说,何止是土匪呀!到处都是人吃人,你有一个老姨,到邻村亲戚家借粮,到晚上也没回来。第二天到亲戚家一打听,说昨天借给你老姨一升红高粱壳,当天她就走了。大家估计你老姨凶多吉少,可能半路上让人给吃了。那时我还小,不敢出门,听你外婆说,在咱们村西,济源、沁阳两县交界的地方,有人专门在那儿杀人煮人肉吃,你老姨一个人在那儿走,唉,估计就是在那儿出的事。
母亲的话让我毛骨悚然,父亲也给我大致算了一下,本家加上亲戚,饿死的要有好几口。父亲说,我那时能活下来多亏你奶奶,我不到一岁你爷爷就去世了,你奶奶领着我,多不容易呀!我记得为了躲土匪,先逃到高村一个大地主家里,后来又逃到县城里,总算活下来了。
听着父亲的话,我说,那时要是有政府管着,就是有灾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呀!
母亲说,那可不是,1967年吧,也就是你出生的前一年,到了快收麦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冰雹,大的都有鸡蛋那么大,好多人的头都砸烂了,快成熟的小麦都砸在地里。经历过1942年大灾荒的老一辈人都坐在地里哭,说,这可怎么活?又得逃荒去了。谁知当天就有政府的人来统计灾情,随后又发放了补助,老一辈人又都感动得哭了。
父亲说,解放前和解放后没法比,改革前和改革后也没法比,改革前人们还为温饱挣扎,改革后呢?白米白面吃不完不说,就是遇上天灾,比如08年的汶川大地震、今年的雅安大地震,有党和政府的坚强领导,老百姓再也不会流离失所了。
看着二老从“1942”那痛苦的话语间走出来,脸上充满了幸福的表情,我想起了一句话:“幸福是比较出来的。身患重病的人会觉得健康是一种幸福,骨肉分离的人会觉得阖家团聚是一种幸福,衣食无着的人会觉得有吃有穿是一种幸福。”年逾古稀的父母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在他们心中一定有着我们这一代人永远感受不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