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时期,在河内郡治所怀县周边,出现了好几位历史名人,其中两位是怀县人——山涛和向秀。还有一位叫嵇康,住在和怀县相邻的山阳县,嵇康有个好朋友叫吕安,前来探望嵇康,因为不舍分开,就干脆住了下来。
嵇康和吕安很有才学,他们听说怀县的山涛见识非凡,对每件事情都能准确预见,就一同前来拜访。头次见面,总得拿点礼物,嵇康就捎了自己打的锄头、粪叉,吕安担了两筐自己种的青菜,一路上边走边说,不觉已到武陟小虹桥村。谁知到了山涛家,却被告知山涛不在家,说是大清早就往东边转去了。俩人心想:这么远跑一趟,不见着人可不划算!就将“礼物”放下,仔细问了山涛的衣着相貌,然后顺着沁河,一路向东找去。
走了三四里,远远已经看见怀县城就在前面,依河而建,气势雄伟,嵇康说:“老吕啊,知道不,当年周武王伐纣路过这,城墙塌了一块,武王差点因此退兵。”吕安说:“听说了。上古时候,大禹治水就在这块,所以又叫‘覃怀’。”说话间,只见林木掩映中,城外有一座寺庙,中间有浮屠一座,巍然耸立,寺门口有一人,正在悠然踱步,看那服色,倒像山涛家人所说,会不会就是山涛?两个人心中狂喜,但又不敢唐突,就走过去,攀谈起来。
谁知不过三言两语,双方便都发现对方不是一般人,原来踱步之人正是山涛,山涛得知他们两人是嵇康、吕安后,也是欣喜若狂。他一手拉住一个,说:“走,到里面喝口茶去。”嵇康抬头,看见高悬的牌匾,上书“妙乐寺”,就问:“这寺建于何时?”山涛介绍说:“此寺建于汉明帝时,当年皇帝在京城洛阳建立白马寺后,各郡都很重视,纷纷建寺造浮屠,咱们这座寺就是那个时候所建。”这时,山涛又神秘的说:“这座寺里的浮屠,供奉的可是佛祖释迦牟尼的顶骨舍利,经常夜放异光,前两天又有一次,我今天就是特意过来看看。”几个人走进寺院,僧人将他们请进经堂,奉上茶水,山涛说:“佛学是门深厚的学问,初看以为就是劝人出家,其实里边的玄机大着哩,二位兄弟以后不妨也下点功夫,研究研究。”嵇康说:“只是当下朝政不稳,拉帮结派,攻伐杀戮之事常有,想安稳点都不容易,那有时间研究佛学啊,能像佛经中说的修炼到脱苦离难,只怕是有心无力。”
几人说说笑笑,纵论时事,颇觉胸胆酣畅,痛快淋漓。此后,一有时间,不是山涛找他们两个,在太行山边的竹林游玩;便是两人找山涛去妙乐寺参佛悟道。后来,他们在一直来回路过的向村遇见了向秀,发现这个少年清雅不凡,谈吐惊人,就邀他入伙,队伍又壮大了。向秀因为自小在家务农,就经常去帮着嵇康打铁、帮吕安种菜。吕安住了一段时间后,就告辞返家;恰好这时阮籍闻讯前来,又加入了队伍,这几大名士凑在一起,在当时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十分引人注目,因此阮咸、刘伶、王戎等人也相继前来入伙。当时这一帮人,时常在沁河边看夕阳流水,妙乐塔论人生禅机,穆陵关里畅饮美酒。时间一长,连他们喝酒的木栾小酒店也变得名气大振,穆陵关也被人叫成了“木栾店”!
当时经常有人问他们“去哪玩了”,因为佛教中的佛祖讲法处也叫“竹林”、“竹林园”,加上也真的去竹林游玩,他们就一概模模糊糊回答“去竹林了”,一来二去,竹林诸友的名气就传出去了,这便有了咱们今天熟知的“竹林七贤”。由于佛教“空”、“禅定”的理论与七贤倡导的玄学“无”、“守一”的思想高度契合、相互补充,因此他们在阐发倡导老庄玄学之时,便融入了许多佛教的观点并加以变通、融合。由于人们在思想上更加容易接受本土化的玄学,因此七贤在无形中推动了佛教的发展,随着社会思潮由玄学向佛学的转移,佛教迎来了在中国大发展的全新时代。
就在七贤畅游妙乐寺之时,出生在附近不远布庄村老万家的两个小孩,经常跟在他们屁股后,听他们海阔天空,论天说地,慢慢对佛学的兴趣越来越浓厚,后来他们就在妙乐寺出了家,修持精进,逐渐成长为西晋一代名僧——帛法祖、帛法祚。
在妙乐寺里、妙乐塔下的参佛悟道,纵论人生,让这几人选择了各自不同的人生轨迹:
山涛虽入仕为官,位列三公,却一生清贫,俭朴不移,做事正直,堪为典范。
嵇康倡玄学新风,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审贵贱而通物情”,不拘世俗,但也因此而遭钟会谗言,与吕安一同被害。
阮籍的“青白眼”闻名天下,但为人却能小心谨慎,明哲保身,只是内心却矛盾和痛苦。
向秀主张无为,把庄子的“逍遥”思想发挥到了极致,虽被迫为官,但心却依然。
刘伶以好酒闻名,同样崇尚无为而治,结果当了个小官也给掳了下去,此后更加放浪形骸,与酒相伴终生。
阮咸爱好音乐,为人放诞不拘礼法,为当世所讥,成语“未能免俗”就是从他那留下的,有一种古代琵琶就以“阮咸”为名。
王戎大概是七贤中最俗的一个,少年聪慧,风姿秀彻,长于清谈;好财利聚敛,经常半夜算帐盘点家产;又吝啬异常,自家的李子很好,害怕别人引种,就把每个李子核都钻孔;王戎老婆经常娇滴滴地以“卿”称呼王戎,王戎说:“你这样喊,不合礼法,以后可别这样。”他老婆却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王戎干瞪眼,也无可奈何,从此“卿卿我我”便成了男女之间温情脉脉的代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