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一书,要言不烦。首段开篇后,便是古人谓之道德修养与立身治世的“八目”之学:“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尽管当下人人来去自由,偶尔还会发生一些“屌丝”逆袭的个案,但我仍固执地认为百家争鸣、诸子奔腾的时代已然一去不返,“治国、平天下”之类对于大众而言,绝对是毫无着力处。但对《大学》所言:“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我深以为然。
修身之道,存一不二。而其内涵,则花开两朵,在于修心修行。如能进而以己之德,影响身边人,也算是国治、天下平尽一份力了。
对于修心修行的其中逻辑与关联,曾子在《大学》中有一段十分华彩的论述:“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每每读此,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一幅图画:在一个夜色如水的晚上,面白、身修、美丰仪的曾子,沐手、焚香、捉刀,一气呵成地在竹简上刻就这段话后,腰身后仰,凝神端详,自有一种拔剑四顾的气概与自得。
曾子该有如此的自信。曾子名参,其上承孔子之道,下开思孟学派,对孔子的思想一以贯之,是儒家子思、孟子一派的创始人。
也许有人认为,曾子这段太过啰嗦,却不知其心在高处。而南怀瑾先生从中读出了不一样的曾子。南老设想,生于春秋、战国之间的曾子,满目所见皆是传统文化堕落、社会道德衰败、诸侯间政道浊乱。尤其是自孔老夫子崩丧之后,其本身父母之邦的鲁国,也已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如此世风不古、人欲横流的社会现状,让有着一番悲天悯人情怀的曾子,是何等的伤心与无奈!
此情此景,曾子似乎唯有修身一途。据说,曾子为养活父母仕于莒,曾当过“得粟三秉”的官职。虽有从政经历,但综观其一生,仍然是一个孔子式的知识分子形象。他曾言:“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 百里之命 ,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这种以仁为己任、临大节而不可夺的丈夫气概,不仅已可预示孟子精神的出现,更可彰显其时时熏修、以仁奉行的修心修行之道。
反观当下,网络上、书架上、短信中,修心之学似乎无处不在,但修行之果却无处安放。心灵鸡汤令人心茫,创业宝典令人心浮,成功哲学令人心行妨,养生禅悟令人心慌。是以人人皆修心又修行,方得利人利己、自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