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作净影峡谷深处,阳光下的龙门瀑布瀑声依旧,悬挂在千仞绝壁之上的那道道瀑痕,还在牵动着人们的遐思。遥想当年,峡谷中的千条溪流汇聚一起,从高高的山顶上扑下来,那惊天动地的豪气,飞溅出多少精美的诗篇,引得无数文人骚客纷至沓来,仰望它的雄姿,吐出一腔豪情。诗人们把龙门瀑布的盛名,带向黄河两岸,带向大江南北;画家们用千种笔墨、万般真情,让山水跃然纸上。而今,瀑布虽然不再雄浑,但它留下的厚重的历史,却是那样耐人寻味。
站在峡谷的崖壁之上,我们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汉献帝在屈辱和无奈中尚存的一丝洒脱和飘逸。炎炎烈日,献帝在高瀑之下的石台之上饮茶抚琴,极目高山之巅,远眺黄河如带,心情自然超凡脱俗。江山已去,抛却悲愁,献帝的清高与孤傲油然而生。怀着一腔热情,走进百姓之中,和他们欢乐与共。献帝为百姓献医治病,赢得了百姓的厚爱,留下无数千古佳话。于是,在山阳大地上,千百年来,人们念念不忘祭祀这位失意却爱民的善良君王,更因他曾经在这里避暑抚琴,采集草药,记住了这片山水,记住了世外桃源一般的净影峡谷。
两晋时期的焦作地区是文化交融的大舞台。飘荡在焦作上空的文人墨客或近或远的轻吟浅唱,就像阴雨前翻飞的燕子一样,时时在广阔的天空中飘荡,张扬出流芳百代的竹林文化和魏晋风度。
“竹林七贤”是中国历史上继“建安七子”之后出现的又一个在文化和政治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文人团体,七贤中以嵇康和阮籍为首,向秀、阮咸、刘伶、山涛、王戎相随,隐居于太行山林翠竹之中,饮酒为酣、诗文为乐、畅谈时政、放荡不羁,形成了一种任性浪漫的人生情调。他们在中国文化史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魏晋时期的焦作,处在山丘与河套的过渡与交汇地带,太行山在这里挺起巍峨的身影,黄河、沁河、丹河在这里相拥相融,尤其是大山之中的净影峡谷,更是集万山之美,汇百溪之灵,形成了山明水秀、林茂草青、翠竹相映、瀑泉争鸣的世外桃源。加上这里本来就是文人雅士频繁活动的地方,极具文化内涵,所以,当时的焦作,是一个令文人雅士神往的地方。
这种雅致和生动首先引起了当时著名的文学家、哲学家、古筝弹奏家嵇康的注意。嵇康本为曹操的曾孙女婿,官拜中散大夫,他博学多艺、崇尚老庄、性情高雅、善于辩论、刚正不阿,所以对当时朝政的黑暗极为不满,遂产生隐居逃避的思想。公元243年,嵇康心中郁闷,仗剑出游。当他从京城洛阳来到河内郡山阳县北的太行山深处时,看到这里奇峰巍峨、高瀑倚天、竹林幽雅,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觉得这正是他心中理想的隐居之地,况且这里离京城洛阳不足二百里,既可避开统治者的拉拢和迫害,又能及时听到朝中的各种消息。
嵇康隐居百家岩之后,由于他的人格力量和文哲思想影响极大,渐渐地,他的好友、名士阮籍、向秀、阮咸、刘伶、山涛、王戎等也纷纷前来,把酒言欢。当时,嵇康的住处附近有一片茂密广阔的竹林,大山和河流环绕,风景极其优美。在那片竹林里,他们饮酒、畅谈、辩论、赋诗、弹琴,这分风雅为天下无数文人钦慕和崇仰,被世人誉为“竹林七贤”。在“竹林七贤”中,刘伶和阮籍都曾当过参军,两人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嗜酒如命。刘伶常带着一壶酒,坐着车子,一边走,一边喝,而且告诉车后时刻携带铁锹的仆人,如果他喝酒喝死了,就停下车子就地掩埋。刘伶的妻子对他饮酒无度十分生气。有一天,刘伶恶作剧地对妻子说:“你去准备祭品,我今天要在神灵前发誓,今后再不饮酒。”刘妻准备好酒肉祭品之后,刘伶跪地祷告: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石。说完,他喝酒吃肉,把供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阮籍除了博览群书之外,喜欢一边饮酒一边吹口哨。他喝醉酒后,经常会独自一人赶着牛车,在旷野上胡碰胡撞,如果走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方,就大笑着返回家去。
在百家岩到净影峡谷一带山中居住的“竹林七贤”中,阮咸的诗文音律俱佳,狂放不羁;王戎幼年即已成名,以《人伦鉴》一书轰动京都;山涛和向秀也都是当时极富才华的饱学之士。那时,百家岩下有一明月泉,明月泉旁边皆为竹林,中间有一条幽静的小径,嵇康、阮籍、向秀、阮咸、刘伶、山涛、王戎七人整日在竹林中纵酒弹唱,赏景赋文。刘伶和阮籍还惯于赌酒取乐,阮籍醉酒后可数十日不醒,而刘伶酒后常登至半山腰的一块平坦的巨石之上,面对从天而降的龙门瀑布,让山中凉气为自己醒酒。
月光下的净影峡谷有一片清雅幽静的竹林,背靠高高大山,周围小溪环绕,空中瀑声争鸣,林中百鸟欢唱,青翠欲滴的一棵棵新竹简直就是“竹林七贤”精神和灵魂的寄托。“竹林七贤”因为竹林而更显得孤傲,竹林因为“竹林七贤”而更显得雅致空灵。后人倾慕这片翠竹,便为其取名“山阳七贤竹”。如今,这片竹林虽不及当年茂盛广阔,但仍可见“竹林七贤”的神韵。竹影摇出沙沙的声响,眼前便有一幕幕遥远的梦幻,净影寺的灵山秀水,激荡起游人的无限情怀。
寻梦净影寺,我们在山石草木的引导下,感悟历史和现实的时空变幻,犹如走进文化与山水汇成的长河。瀑声渐远,溪水潺潺,而我们,还站在净影湖边痴痴地远眺。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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