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青

  某科员养了只京巴狗，如雪似玉，乖巧玲珑。一天，他请几位领导来家赴宴，酒海肉山，极尽殷勤，小狗闻香凑趣，桌下绕膝，摇头晃尾，很是逗人。甲把小狗揽入怀中，抚摸再三说:“公狗母狗？”他笑容可掬地说：“女狗。”甲说：“下崽了给我一只。家父退休，闲来无事，送他只小狗，饭后散步，安度晚年。”他说：“难得你一片孝心，谁不给也得给你一只。”话音刚落，乙目光左右一转说：“你嫂子爱狗如命，多次央我给她买只小狗，我每天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下了能不能给我一只。”

  他点头哈腰地说：“难得你夫妻相敬如宾，不给谁也得给你一只。”

  丙左顾右盼地说：“我儿子最喜小狗依人，每见邻居家的小狗，搂入怀中哭要不丢。下了，舍不舍得给我一只。”

  他笑脸如花地说：“难得你老牛舐犊，爱子心切，谁都不给也得给你一只。”甲、乙、丙酒足饭饱，面有愠色地离去。他的妻子骂他说：“笨蛋，巧嘴八哥说瞎话，小狗还没下，你许了那么多家，咋不把你许给人家，省得我跟你生闲气。”

  他为难地说：“我一激动，话不知道该咋说了，都是领导，不给谁中？”

  春节前，他家的小狗下了四只狗仔，小狗压死了两只狗仔，天冷冻死一只狗仔。余下的一只狗仔，该给谁？他犯愁了。甲是管人事调动的，不敢得罪，得给。乙是考察干部的，得罪不起，得给。丙是搞宣传的，小喇叭忒厉害，得给。人多狗少，给谁不给谁？他怪小狗不争气，为啥不多下几只，千不该万不该又压死两只，他怪天不作美，为啥不冻死他而偏偏冻死他可爱的狗仔。他眉头皱得如麻花，吃不进饭，睡不着觉。他的儿子看他烦恼的样子，劝他说：“爸爸，不值得犯愁，狗仔咱谁也不给了，省得偏这个向那个，留下，让我喂着玩吧。”他狠狠地抽了儿子一个嘴巴：“妈的，你懂个屁，火上浇油，给你，你能提拔我。”妻子见他打儿子，没好气地骂他说：“窝囊废，难怪你一直提不了干。你打儿子能打出小狗来，你打死他。你的脑子让猪吃了，你不会买几只小狗给他们送去。”

  新年即到，别人忙着买年货，他到处跑狗市买小狗。好不容易买了两只小狗，凑够了数，挨家给几位领导送去，想不到，他们都以“反腐倡廉，拒不受贿”为名坚持不要。他陷入烦恼的烟雾中，委实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做人咋恁难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