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山阳城 上一版3
清平乐·春雪
除夕夜(外一首)
一窗乡愁(组诗)
春节随吟诗七首
暖 冬
多少人和雪有约定
别样的情怀在春节
 
焦作日报 | 焦作晚报 | 焦作网 | 焦作论坛
上一期 版面导航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4年2月8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多少人和雪有约定

移动手机用户:发送短信 jzsjb 到 10658300 即可订阅《焦作手机报》,3元/月。不收GPRS流量费。
登录 焦作网t.sina.com.cn/jzwww焦作手机报t.sina.com.cn/jzsjb) 官方微博参与互动
 
   

  □仝真真

  赏雪是在夜里最好,白日的喧哗是会和车轮一起倾轧雪的洁净和美好的。所以我选在寂静的深夜,穿着厚厚的橘红色羽绒服,戴着帽子和手套,轻轻下楼。我多怕脚步和呼吸声会淹没了落雪的声音,那个极细微却丰富的声音。请和我一起静下心来去听,你就会听到落雪的声音,簌簌的声音,是棉花样温柔的雪的身子,着地,跌落,翻滚,静止和被覆盖的声音,这时雪会落在你的心上,安静、清凉,然后融化,湿润、温暖……

  这是楼下的一个小花园,种植着低矮的冬青和阔叶子的枇杷树,经了一冬的枇杷叶却依旧绿着,叶片之间还开着米黄色的小花,叶子和花上厚厚地点缀着雪,倒是无心之间赏雪又赏了花。橘色的路灯投在地面的积雪上,反射出璀璨的钻石光芒, 此时才品出世间的另一种曼妙——华丽似乎都存在于最朴素之中,色彩也是存在最朴素的白色,黑色,甚至无色里,比如雪,比如煤炭,比如钻石,你若留心便能看到它五光十色的曼妙。相反,那些花哨艳丽的色彩,却会越来越单调无趣。一如人,只有在内心丰盈,自信成熟,才会有安静沉稳的气场和力量,才敢于抛却喧闹和浮华。

  这样胡思乱想着,在雪里漫步,回头却看到自己留下的脚印,干净轻巧。忽然想到多年前的一个游戏,双脚摆成外八字,脚印紧挨着前行,这样一路慢慢走去,待回头,身后便留下一串类似车轮的痕迹,我为自己的杰作开心许久。

  重又回头去细数自己的脚印,一个脚印是我和雪的一个约定吗?假若真是这样,那第一个脚印便是童年和父母一起去走亲戚时留下的。

  那年下了很大的雪,积雪都没住了膝盖,干净、松软的雪原上,只有一条小路蜿蜒远去,间或会看到野兔留下来的梅花样的小足迹。我们一家五口去张弓铺走亲戚,我们沿着一条干河走,河两岸长着高大的杨树,杨树已经掉得一片树叶也没有了,树枝、树干上厚厚地积着雪,露出一块块黑色的树皮,这样黑白交错的颜色,反倒更显出了树的高大伟岸。父母在后面走着,两个姐姐让我蹲在被人踩实的雪地上,她们一人拉着我一只手,飞跑在记忆的白雪上,我便也在雪地上高速滑行尖叫,她们的小脚印连着那尖叫声,就这样一起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那是我与雪的第一个约定——一家人团圆在一起的约定。

  那第二个脚印呢?记忆会安排了什么?是外婆的葬礼。

  那个裹着小脚的女人,下葬的那天下着鹅毛大雪,送葬的队伍在雪地里蹒跚而行,哭声恸天,那是上天对这个坚强老人最后的挽留,也是送给她最洁净的礼物,天地同缟。

  外婆不识字,她18岁那年嫁给外公,外公那时在郑州铁中教学,很少回家,外婆独自在家带着两个孩子。“文革”中外公被打成右派,谁也不知道那时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外公在家的两个兄弟也由于成分不好被天天批斗。外公就那时在郑州去世了,那年母亲12岁,舅舅14岁。我们这里的风俗是落叶要归根,人死要归家的,那时外公的两个兄弟谁也不敢去管外公的事,外婆就一路磕头回娘家,请娘家的叔伯兄弟去郑州背外公。小舅爷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他给外公戴上自己的帽子,穿上自己的大衣,打扮成活人的样子,然后坐着拉煤的火车偷偷把外公从郑州背了回来。外公被背回来的那天,外婆让母亲和舅舅给小舅爷磕头。外婆独自领着母亲和舅舅过活,再苦再难也没对人张过口伸过手,后来,母亲读书读到初中,在队里做了会计,舅舅则成了赤脚医生,日子好过后每年母亲和舅舅都会去看望小舅爷,外婆说:“这是大恩。”

  外婆一生刚正勤劳,日子虽穷却不忘帮衬别人,她守寡一生,辛勤劳作直至去世。

  这是我与雪的第二个约定——感恩与骨气的约定。

  第三个约定是一个甜蜜的约定。

  那个头发柔顺,眼神明亮的男孩子,正手捧鱼缸,从雪地里向我走来。他走得谨慎小心,不是怕摔疼了自己,而是怕摔碎了手里的鱼缸,鱼缸里此时正游着两条鱼,一条黑鱼,一条红鱼。黑鱼说黑的是他,红鱼说红的是我,两条鱼就这么悠闲地游着,笑着他的傻气,黑鱼说:“这傻小子就因为女孩随口的一句话,就冒着雪在雪地里走一个小时,只为给女孩送两条鱼吗?”红鱼摇摇尾巴说:“两条鱼也可以是爱情。”是的,谁说爱情不可以是两条鱼?两条简单,相濡以沫的鱼,两条七秒钟就可以忘记所有不快的鱼。

  那是我与雪第一次关于爱情的约定,纯洁简单的爱情,没有任何物质掺杂其中,只是简单真实地爱着对方,纯洁如雪,简单如鱼。感谢爱情。

  第四个约定呢?那是个早到的约定,只是那场雪迟来了。

  最后一次见他或者说他见我是在雪后,我终究没等到他,他只看到我的一个背影。那天我依旧穿一件橘红色的羽绒服,他之后留言:“你的背影在雪地里瘦成了一树梅。”我嬉笑着说:“那等再下雪了,我再开放,何况我在梅树下埋了一坛子好酒呢。”他也笑:“我能分得一杯吗?”我回答:“等下雪了,梅花开了,谁揭开盖子窥得酒中梅影,就能和我细品一生了。”这真真假假的戏言,谁也不敢相信,谁也不敢不信。就这样各自等待,一等就是数年,这个城市始终没下一场让梅开酒香的大雪。我埋在梅树下的酒,虽没等到大雪,却等到了窥得梅影的有缘人,也彼此举案齐眉斟饮数载,我想他大概也等到了那个开放在他眼眸中的花样女子了。

  夜深了,该回了,我悄问一声,你这迟来的雪,可还记得许多年前那个早到的约?又有多少人与你有多少约定呢?

 
3上一篇  下一篇4  
 
   
   
   

焦作日报社数字报刊  地址:焦作市人民路890号 报业·国贸大厦  焦作日报社主办  邮编:454002  电话:0391-8797395
豫ICP备05017631号
所有内容为焦作日报社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镜像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