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早春乍暖还寒,庭院里散发着幽香的腊梅低垂着,仿佛哀求,也没能留住赏花的老主人。2011年阴历2月18日晚7时30分,走过人生86个春秋的父亲因患癌症匆匆离去。父亲自确诊到离世仅仅一个半月,让我们毫无思想准备,像山塌一样,举家悲痛,乡邻更是惋惜。三年后的今天,院里仍然花香飘溢,似乎在期盼老主人回家,可老人家再也回不来了。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燕子去了,还有再来的时候。可是父亲您走了,还能回来吗?“宁隔千山,不隔一板”,我们的体会从未像现在这样刻骨铭心。父亲,您知道吗,三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您,经常梦到您。逢年过节一提起您,我们都泪流满面,掩面叹息,闭目追思。
摸着您用过的老花镜、自行车、架子车和早年离家谋生用的皮箱,看着您的遗像和照片,回味着您房间带烟熏的气息,我们不禁潸然泪下。今天,站在您的遗像前,我们百感交集,生活往事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浮现。
兄妹六个,您排行老大。年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受传统文化影响较深,爱看三侠五义,喜欢看豫剧、听说书,养过蜜蜂,画过素描,平时生活俭朴、勤苦,做人善良,不出恶言,不存欺心。您对我们的爷爷、奶奶孝顺、敬重,对您的弟弟、妹妹情深义重,对儿孙、堂侄、外孙晚辈要求严厉而慈爱,对街坊邻居友善相助。您常常告诫我们,宁可自己吃点亏,也不能让别人多受累、戳脊梁骨,您的言行赢得了众乡邻的赞誉、尊敬。
百善孝为先,您的孝道有目共睹。我们知道,您走后放心不下您的两个妹妹。去年深秋,我们兄妹几个约好到山西看望大姑、二姑。大姑提起您年轻时家里贫困,出门讨饭,要到一块白馍馍,一路掖好,递给我们的爷爷、奶奶,自己却躲到门后悄悄啃起了发霉的玉米饼。听到这些,我们都眼噙泪花。您兄妹多,为了替家分忧,早早就挑起了大家庭生活的重担。您对弟弟、妹妹感情深厚。爷爷、奶奶在山西生活时,您每年去山西看望他们,总会到姑家、叔家走走,各家情况摸得一清二楚。您是他们的主心骨,常常为各家断理料事。晚年了,您还一直操心挂念大姑、二姑的身体和生活。80多岁了,您晚上还要常去四叔家,看看他们打工是不是回来了,院门是否关好。真是长兄如父啊!
父爱如山。为养家糊口,您一辈子奔波劳碌、辛勤耕作。为了谋生,年轻时您奔走西安,在永盛旅馆当服务员,早早体会了人情冷暖,也养成了您吃苦耐劳的秉性。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我们兄妹多、劳力少,家里年年都是缺粮户,你为了多挣工分养活全家,您在生产队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挑粪、翻地,开沟、挖渠,到博爱拉石子……一样都不落下。为了我们取暖,数九寒冬,您用架子车拉上家里的粉条到焦作北山去换煤,回来时,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您拉着煤车跌跌撞撞,整整走了一晚上。天明回到家里,鞋袜和脚黏冻在一起,竟脱不下来,半月后,双手也脱了层皮。我们知道,您用瘦弱的肩膀和母亲一起扛起生活的重担,当年咱家的生活可真难呀!但您常说:穷没根,富没梢,总有熬出来的那一天!
“子不学,非所宜。”您深知教育子女的重要性。您和妈妈不仅养育了我们兄妹七个,在教育上也一点不含糊,而且言传身教。上世纪80年代,银行上门催债,声称六几年家里有10元钱贷款,才知是您当时为我们缴学费而借款。小时候,晚饭后,油灯下,您给我们讲《舍子取义海哥卷》的故事,还亲自用蝇头小楷手抄全书,保存至今。您早年当过生产大队会计,经常教小儿学打算盘,其情形至今难忘。您教育我们要想有出息,将来就得有文化,不要与人起争执、打架。不过,遇到不平事,您也能挺身而出,主持公道。记得您曾对外孙说,没事别惹事,有事不怕事。邻居说,郭永安教育孩子,没见怎么打骂,个个有出息。为此,您于1986年还受到赵堡乡党委颁发的“家庭教育工作合格家长”的荣誉表彰。父亲啊,您不怒自威,没有您哪有我们的今天!
您常说:善事可做,恶事莫为;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走后,乡邻都说您是个大好人。我们听到是多么引以为自豪。邻里街坊,遇到红白喜事,您总是不请自到,打打下手,帮帮杂活儿。本家街坊老人生病,您跑前跑后,又是请医,又是抓药。父亲,您的口碑就是给儿孙留下的最好财产!
子欲养而亲不待。您身体一直很好,我们还想着给您办90岁大寿,可您还没享几天清福咋就离开我们呢?难道您是担心爷爷、奶奶九泉之下孤单,没人陪他们说话,又匆忙赶去尽孝吗?可我们自己的孝还没尽够呀。您生病后,我们都看得出来,您是挂念妈妈的,知道她跟您吃了太多苦,希望我们对妈妈更孝顺,照顾好家人。您放心吧,我们兄妹会更加团结,把妈妈和家人照顾好,会把您创立的家风代代传承下去。如果有来生,求您还做我们的父亲。
父亲千古,九泉之下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