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筋不糊涂,就是不能走路干活,成了累赘。”武陟县北郭乡南古岗村一个农家院子里,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人自责地拍着双腿说。
老人名叫崔殿俊,生于1910年。老人在几年前腿脚就不好使了,近两年来完全以轮椅代步。为照料老人,她的儿子和儿媳在20年前就从兰州回到武陟乡下,与老人同住。如今,儿子和儿媳也都是快80岁的人了。
采访那天,偏偏遇着老人的儿媳在头天晚上突发急病住进医院。儿子在去医院护理妻子前,专门找来一个人陪护自己的母亲。“她是我的侄儿媳妇,今年80岁了,你看我还得叫别人照顾。”老人指着旁边一个老妪说。
老人的听力也不好了,采访时不是听不着、就是听不懂,总是答非所问,无奈还要靠老人的侄儿媳妇当“翻译”。
“他问你小时候日子过得咋样。”侄儿媳妇在老人耳旁大声说。
“谁都没有我吃的苦多……”一说起自己的身世,老人便抽泣起来。
老人的娘家在武陟县大封镇东塘村,父母都是庄稼人。“家里没地,姊妹们多,没吃没穿的,日子很艰难。我不到18岁,就被送到一个比我大15岁的男人家里,给人家当填房。”老人说。
“他就是我男人,那时在博爱县清化镇一个药铺里管账。”老人指着墙上一幅老照片说。照片上的男人,头戴瓜皮帽,身着马褂,显得清秀干练。“我到他家里不满10年,他就得急病过世了。那时我大儿子刚3岁,二儿子才出生7个月。”
“男人不在后,我被撵出了家门。没地方去,没吃没喝的,万般无奈,我把小儿子送了人,带着大儿子去了孩子的舅家。”老人啜泣着说,“后来,有人给我提亲,让我再走一家,可是不让我带孩子上门。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我不能丢下他,我要把他抚养成人,所以铁了心不再改嫁。这以后,我们孤儿寡母就挨着苦日子过。”
“母亲省吃俭用供我上学。她晚上在油灯下纺花织布,常常干到后半夜,卖布换来点钱给我当学费。”老人的儿子在接受回访时说,“1958年,西北大建设向内地招工,我想去可又担心母亲独自在家无人照顾。母亲知道后,鼓励我投身国家建设。这一年,我去了兰州,通过考试当上了列车员。2年后,我被调到机务段学习开火车。4年后,我成了一名火车司机。”
“我外出工作后,母亲一个人在家劳作。早年在生产队里劳动,她能顶一个男劳力。”老人的儿子说,“她性格坚毅,为了我终生不再嫁人。她也很要强,凡事自力更生,不愿依靠别人。她这几年腿脚不好,走不成路了,可从床上到轮椅都是自己上下的,上厕所也是自己转动轮椅去。”
老人的儿子说,他们两口子退休后回老家照顾母亲,母亲反倒催他们回兰州照顾孙子。老人的牙掉光了,可仍坚持跟他们吃一锅饭,不让单独给她做饭。
“这轮椅不好使了,转弯挪动都不灵便。要不然我还能做饭,那样他们就能回兰州了。我儿子是火车司机,孙子也是火车司机,我想让重孙也当火车司机,家里三代人都当火车司机。呵呵……”老人双手比画出车轮转动的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