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是个心宽的人,她常说‘能叫心宽,不叫屋宽’。不知道她活了大岁数是不是跟心宽有关系?”武陟县西陶镇西陶村的一个普通农家院子里,一位百岁老人神态安闲地坐在轮椅上,旁边一个自称是老人二儿媳的妇女对来访的一行人说。
这位老人名叫史秀娥,1912年生。不久前,记者跟随武陟县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来到了老人的家。
如今老人能独自行走,脑筋也清楚,只是耳朵背得很,说话要在她耳边大声吆喝。
老人说,自己娘家就在西陶镇布袋街,爷爷是个武秀才,父母都是种地的。她8岁学纺花,13岁学织布,20岁成家,25岁生头一个孩子。她这辈子共生养了3个儿子和4个女儿。
“为啥生孩子晚?掌柜跟我成婚时才16岁。”老人说,“掌柜就是我男人,虽然他是种地的,但那时候不兴叫名字,女人把自己的男人都叫掌柜的。”
有人打趣地问:“那掌柜的给你叫啥?”老人有点儿不情愿地说:“啥也不叫。”
“那咋恁别扭的。”
“别扭的事情多了。我8岁的时候就缠脚,缠脚可不好受,是大人硬逼的,说不缠脚就嫁不出去。那时候,兴女人缠脚、男人梳大辫子。我长到十来岁时就不兴缠脚了,官家还挨户检查让女孩子放脚。我妈让我继续缠,让我东躲西藏地回避检查。现在女娃都不用缠脚了,多好!”老人说。
电影《1942》反映的是当年河南大饥荒的事,史秀娥老人曾是逃难人群中的一员。她一家人逃到陕西铜川,丈夫先是下煤窑,后在火车站干装卸,她则给人家缝补浆洗。直到解放后,他们才回到老家。
“你问她怎么个心宽?儿子娶媳妇,她不图女方嫁妆多少;闺女出嫁,她不管男方家里贫富。自己家里和媳妇娘家同时要盖房子,她让把砖瓦木料送到媳妇娘家。”老人的二儿媳说,“她对生死也看得很开。我公公去世时,她一声没哭。二儿子去世时,她也没哭,办丧事期间她吃得下睡得着。她说人死如灯灭,哭也不能把人哭活。”
“丧事不哭,并不是她无情无义。听她说早年生活艰难,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人就劝她把小女儿送人减轻点负担,可她宁愿吃糠咽菜也不丢掉一个孩子。媳妇们进门后她当闺女待,坐月子时她一天给做四五顿饭。我今年都70岁了,她没吵过我一句,也没听她数落过俺妯娌们。”二儿媳说,“她带大了9个孙子孙女,却从不争晚辈对她有多少回报。逢年过节,谁给她买衣服就买,不买她也一点儿不计较。闺女们几个月没过来看她,她也从不抱怨。”
“这些年,婆婆在几个儿子家轮流住,现在住的是我家。她胃口好,跟家人吃一锅饭。她喜欢吃米饭,能吃硬的、冷的东西,刚从冰箱里取出的西瓜、雪糕啥的,她都能吃。”二儿媳说,“她还能吃肉,现在一顿还能吃二三两卤肉。去年给她过101岁生日那天,她一人吃了半碗红烧肉,还吃了不少牛肉。”
采访临了,记者说要给老人拍张照片。老人指着院子里一棵挂满果实的石榴树说,就在树的跟前照相,石榴表示子孙多。可不,老人现在四世同堂,有几十口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