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接到母亲的电话,很不好意思地问我:“冬至那天,你能回家来吗?”冬至吗?我顿时明白了,母亲是叫我回去吃包面的。母亲很传统,什么母亲节、圣诞节之类的她从不在意,但中国传统的节气却很讲究,如正月十五吃元宵,三月初三吃鸡蛋,腊月初八喝碗粥这些却是必定要做的事。
冬至那天吃包面,是老家由来已久的传统。包面只是故乡的一种叫法,它其实就是馄饨,只不过冬至的包面是有讲究的,一定要包成一个元宝状,母亲曾说过,这样的包面吃了既来财又保暖。可是,我不一定有时间回去,再说一碗包面而已,哪里吃不上呢?于是,我对母亲说:“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回不去,我就自己在外面买一碗吃。”
母亲却没有挂断电话,而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是想让你回来帮我包,我手扭了一下,包不了。”放下电话,我只得赶紧安排时间,把冬至那天的时间空出来。
包包面于我,其实不是件多难的事,只是平时忙,做得少而已。当我把满满一桌子的包面整整齐齐地包好摆正时,母亲情不自禁地赞叹:“年轻人就是会做事,手快,又好看。”说完,又凑过来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回来炸肉丸子?”
我看着头上已显白发的母亲,心里不禁轻叹,母亲真的是老了,以前她都是打电话叫我回来吃炸肉丸子。但我还是应了,母亲极少让我帮她做事,既开了口,必定有不得已的难处。
包面下锅时,那腾起的热气一下子将我裹住,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母亲。心里不禁一个咯噔,这些事,或许本该我来做?正忙活着,父亲跺到我身边,问:“知道你妈为什么要你回来包包面吗?”我笑着回:“我妈说了,她手不方便。”父亲摇头,告诉我其实母亲的手没事,只不过前几天一个邻居过世了,母亲沉默了许久,对父亲说:“年纪大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我得把该传的赶紧传下去。”
我一愣,原来是这样。
当包面上桌时,我像往年母亲那样大喊了一声:“冬至的馄饨上桌喽,吃了招财进宝人暖家和。”那一刻,母亲笑开了花儿,不断地点头。
也在那一刻,我也知道自己料想得没有错。其实,包包面、炸肉丸子这些我都会,甚至比母亲做得还好,但母亲还是不放心,因为她不确定我能记得这些节日,她希望我传承的其实不是手艺,而是一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