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喜雪,爱在雪中寻梅、踏雪放歌、爱在雪中吟诗诵词。而我独爱在大雪天,在四面露风的小店和一帮肝胆皆冰雪的诗友喝烈酒。中午诗友来短信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立马心血来潮,激情澎湃地回信:可以。
茫茫风雪夜,北风呼啸急。从报社出来坐上18路公交车到新华街路口下,出租车打不上,怕诸多诗友等着性急,我索性迈开双腿一路北上,雪大路滑,只能悠着劲儿走,不敢快,亦不敢小跑。我想这若是放在古代,这样的下雪天,可能会有人乘船、也可能有人骑马,或骑驴而来吧!
相约的时间是晚上6点30分在北山脚下见,我到时已经7点多了,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小店是那种茅草庵状,四面漏风,屋内有几张油腻腻的小方桌,中间一个大火炉。店家朴实、亲切。我到时“四月”“火车头”“海纳百川”“春天地铁”“大地之女”等几个网络诗友全都站起来迎接我,然后在一片寒暄中落座。我们守着红泥小火炉,用粗陶瓷碗喝着“四月”前不久从安徽合肥千里迢迢背过来的白酒,宣酒。看瓶上度数是52度。酒过三巡后突然想起我们这里的一个著名诗人酒桌上用冰糕棍制作的唐诗宋词来,他用仿宋字一首首抄写了几百首唐诗宋词,以抽签的形式对诗,谁对不上诗句谁就得喝酒,很有古韵的。于是借鉴了这种喝酒法快乐了好一阵子。不是说李白斗酒诗百篇吗,我想只要有好酒遍地都会有李白。我喜欢酒的那种渗透、感染,有时像是一条蚯蚓在身体里蠕动,有时像喷发的岩浆,有时又像三月沉重的苏醒,我喜欢写那种打破常规的、望眼欲穿的、突如其来的、灵光四散的诗句,喜欢不设计、不谋划、不修辞的原生态,喜欢从血液里缓缓流出的诗。所以只有在酒后,让诗微醺着、纠缠着、燃烧着,像是亲密的爱人,让你欲说还休、欲罢不能。今天的聚会是临时起意,因雪而促成的,我们又都是一些“60后”“70后”的中年诗人。喜欢怀旧、喜欢相互催发、喜欢守炉共暖。话题可以不拘一格,可以天南海北,可以信手拈来,可以念微信,可以黄段子,可以陈芝麻烂谷子,可以讲风流韵事,可以小鸟依人,可以讲三毛钱面条的家事。然而,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酒宴总要散去。我们没人骑驴亦没人骑宝马,一帮人晃晃悠悠、勾肩搭背地走在雪地上,“火车头”在前边滑着雪,看着他的模样让我突然怀念起我的少年时光,那时,关系最要好的伙伴无论男女都可以搂着脖子走,边走边扯着闲篇。长大后,再也没有搂着脖子走的那种亲切了,我们所经历过的纯真往事一下子鲜明了、温暖了、湿润了,正出神间脚下出溜一滑,如果不是“火车头”的眼疾手快,我有可能就滑倒了。就这样边走边说话,不觉间就走了六七里的路。大雪什么时候停止了,不知道,只见一轮月亮爬上来……
喜欢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的意境,更喜欢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的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