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关资料上得知,山药原名薯蓣,属缠绕草质藤本植物,其茎蔓生,常带紫色;块根为长圆柱形,富含淀粉和蛋白质;叶子对生,呈卵形或椭圆形;花乳白色,雌雄异株。与芋头、土豆、红薯等植物相近,人们食用的主要是它们的块根。但山药的块根既是食材,又是药材,是一种能够使人补脾养胃、生津益肺、滋肾涩精、强身健体的药材。
正如橘子生于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一样,产于各地的山药也会因为水土和气候的差异,在品质上有很大的不同。位于太行山南麓的焦作大地,农民们喜欢种植山药,有着悠久的历史。因为这里出产的山药质地密实、口感粉糯,人们称其为铁棍山药;又由于这里过去辖属怀庆府,当地的老百姓习惯叫它怀山药。真正蜚声在外的称谓是温县铁棍山药,这大概是广告宣传和品牌注册的效应吧。
怀山药以其质地密实而被人们称之为铁棍山药,但这并不能贴切全面地反映出它的特点。你不妨细细地品尝一下,就能感觉到这种山药硬而不噎、粉而无渣、面中带糯、糯里沁甜。其药效也远胜于别处的同类,长期食用会有明显的健身效果,不然的话,人们不会那么追捧它、享用它,把它作为体面的礼品馈赠给亲朋好友。优良的品质、良好的药效、美味的口感,使其名声远播、高价热销,在利益的驱使下,假冒伪劣者便大量充斥其中,似乎这种物品像其他庄稼一样能够广种薄收。其实不然,怀山药吃土很深,一般长达几十厘米,有的甚至能长到一米多,深入地中吸收养分,是很费地力的,产量也是极为有限的,一块地若是种过山药,大约需要数年甚至十来年休养方可再种。所以,山药的种植不可大面积大范围展开,只能间断轮换着栽种。
这是天地媾和的产物,这是光合作用的结晶,这是水土交融的精华。每当我品尝怀山药时,总有一种感激萦绕于胸,感激大自然的恩赐,感激那片肥美的土地,感激那些为之付出艰辛的人们。
在农村生活时,我插过秧、播过麦、点过芝麻、栽过红薯,干过许许多多播种庄稼的农活,但从未栽种过山药,更没有亲眼看见采收山药的场景。怀着这分感激和好奇之心,我和温县的朋友,在冬季的一天下午,驱车于四周泛着浅绿的乡间公路,寻觅挖取山药的地块。车上,我的脑际不断构思着“人群布满田野、铁锹上下挥舞、山药摆放田畴、车辆满载而归”的热闹场面,朋友的提醒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他说现在已过了季节,山药怕是都挖完了。在我的一再坚持下,他才没有打道回府。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在一望无际的麦田中看到一块空白,一位农民正在那里挖土。还是朋友有经验,他惊喜地告诉我找到了。我们赶紧停车,沿着狭窄的田埂和地沟,走到那位农民跟前。近前一看,地里残留着零星的枯藤烂叶,看来有些荒芜,其实下面埋藏着宝贝呢。挖土者是位年近七旬的老人,他以为我们是来买山药的,一边与我们打招呼,一边继续忙着手中的活。他的一侧,是刚刚翻起的松软湿土,上面已摆放着许多还包裹着泥土的山药。挖土的工具并非我平时见到的圆口铁锹,而是有些窄长的方口铁锨,此时我的大脑不禁联想到“洛阳铲”。老人按照山药种植的间距小心翼翼地挖土,每一行要挖上三遍,才见山药的根底,然后用手将山药从侧面慢慢托出,轻放在刚挖起的土块上。他的耐心和轻巧,几近接生者对新生命的虔敬,又如考古人对文物的细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挖取的山药完整无缺,没有折断和剐擦破损,有了很好的品相,才能卖出好价钱。老人说,采挖一亩地的山药,一个人大约需连续劳动一个多月,很费工时和体力。他家的这块地是黏性较大的垆土地,若是沙土地,用工会轻省些,但山药的品质没有垆土地的好。看到现场挖出的山药,发现没有来时在县城路边叫卖的山药那么直、那么圆、那么规正,但表皮的褐色也要稍重一些。相互比较,就能辨出真伪了。
离开时,老人没有因为我们不买他的山药而流露出丝毫遗憾,而是笑呵呵地招手以送。从老人的语气和眼神中,我分明感受到他对自家山药销路的信心,皇帝女儿不愁嫁嘛!
回到住处,朋友请我吃饭,餐桌上首先摆上了两盘怀山药,一份带皮清蒸、一份削皮烤炙。不等主人招呼,我便狼吞虎咽起来,一口气吃下半盘,很是解馋。我想,怀山药之所以如此优质美味,除了因为它扎根于深土、紧接地气、远离尘嚣外,还得益于它生长于这片依山临河、水沛土沃的山阳大地。
细细想来,大自然对于人类是多么无私和慷慨。她为我们造化出无穷无尽的赖以生存的物种,阳光、空气、土地和水不分昼夜地加以繁育、滋养、呵护和升华,使我们食之有材、用之有物、居之有所……可以说,大自然是人类共同的母亲,我们应当对阳光、空气、土地和水充满感恩之情、敬畏之心,时刻敬仰、尊重、保护和善待她们。
与朋友相约,来年山药下种的时候,我们再相伴走进山阳大地,看一看山药如何种入大地的情景,拜访那些辛勤劳作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