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跟媳妇玉梅来城里一块儿看孙子、做饭已经快一年了,要不是自己还用接送孙子的那辆摩托三轮跑个出租,能每月收入2000多块钱,顾个零星开销,他都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社会淘汰了。
儿子和儿媳反对金河跑出租,金河可听不进这一套,自己心里有打算。现在每天接送孙子,每次都得买这买那,每天花10块钱是很平常的。再说媳妇玉梅在这里做饭,尽管儿子每月给有一定数额的生活费,但细算下来,儿子给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半个月用的,要不是媳妇经常从老家带些面或菜来补贴家用,他那几亩地的收入,还不够给孙子买零食用的。
眼看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金河就想再找个挣钱的门路。经过几天的考察,他发现当地市场上大枣的品种少、质量差、价格高,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是大枣的销售旺季,他就跟媳妇玉梅商量了一番,趁着星期天,跑到灵宝买了一车大枣,准备拿到市场上出售。
儿子和儿媳见父亲自作主张做起了大枣的买卖,心里很是不高兴,私下里嘟噜了几句,就任由父亲折腾去了,反正就一条,不能耽误接送孩子,赔挣全都是你们自己的。
金河的想法贼着呢:把摩托三轮的篷布打上卖大枣的广告,车上放上两大箱枣,提前按三斤一小袋、五斤一大袋分开,拉客人的时候,顺便推销大枣,等客人的时候,就搬出大枣来卖,两不耽搁。
金河想得挺美,等他真的去实施他的计划时,才发现,原来大街上和超市里有那么多卖大枣的,他的大枣根本就卖不动,一连几天,只卖了十几斤。
金河心里这下有点着毛了,再出门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要看看人家那些卖大枣的啥价格卖的、是如何卖的。
不用说,一用心调查,还真的找出了自家的大枣卖不动的原因:价格高,每斤要比市场上的高出3块钱。
金河又跟媳妇商量说,咱也降价吧,能顾住本就行。
可媳妇说,咱的大枣又干又甜,拿着一摇,都能听到里头的枣核哗哗响,咱要降价,人家还会以为咱的枣不好呢。
金河说,东西再好,砸到手里卖不出去,就是一堆狗屎,听我的,咱就按本卖吧,亏就亏点吧。
又过了几天,降了价的大枣还是卖不动。
看着堆在屋里像小山一样的一箱一箱的大枣,金河犯了难,心里没了底。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对媳妇说,你明天不做饭的时候,也搬出几箱去门口吆喝吆喝,能卖多少是多少,真卖不了,就趁过年送亲戚朋友吧。
媳妇说,你不要灰心,我今天后晌装作一个买枣的,去跟人家一个卖枣的闲扯,终于知道这其中的诀窍了,人家卖的枣便宜得多,主要是在枣上做了手脚,动了心思。
金河闷闷不乐地说,那还能往枣里灌水银不成?
媳妇神神秘秘地说,人家用水泡一夜,第二天一晾干表皮,就去卖了,又好看,又压秤,原来的一斤枣能当斤半卖呢。
金河惊得坐了起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找到了自己卖不动大枣的原因。但他很快又摇起头来,斩钉截铁地对媳妇说,这事咱不能干,坑害人哩。
媳妇埋怨他说,都啥时候了你还犟,要是这些枣过了年还卖不出去,天气一热,都生虫了,到时候你价格再低也没人要了。
金河用不容争辩的口气说,就是把这些枣全部倒进河里,也绝不做那亏心事。睡吧,这事没商量头。
三天后,有人发现,金河大白天把五箱展盈盈的大红枣全部倒进了门前的河沟里,红红地漂了一大片。县电视台的记者正好碰见,就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大枣倒进河里。金河人虽老实,可也不至于说那些枣是媳妇用水泡过的,就灵机一动,绘声绘色地说,他发现自己卖的大枣中有几箱返潮了,发了霉,为了不坑害人,宁肯自己受损,也不能赚那黑心钱。
县电视台当天晚上就报道了金河的这一“义举”,称赞他是诚实、守信的好公民。
没想到,第二天到金河家买大枣的人竟排起了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