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宋时李封有数窑口,尤以李二瓷坊为著。李二者年逾五十,面黝黑。幼承祖艺,技艺精湛,深得古法三昧。而每以无特色为苦,常夜不能寐。如是历数年,毫无进境,复三岁、五岁,废品如山,积蓄殆尽,乃至十岁,亦无所成。仰天徒叹,妻默而省亲,向其父借财资以返,始脱困境。越明年,妻阖然离世,未得见其盏之风神也。
每至深夜,恒孤独萦绕,李二未尝不涕泗纵横,自觉愧对列祖宗亲,悔烧瓷之事业,未几乃病。于梦中见一老者,头戴天冠,身着紫袍,从天而降,立于床前。李二疑之,曰:“翁乃上古陶圣宁封子欤?”
老者颔之,抚其首。指天问曰:“何所见?”
曰:“浩瀚星海。”
“复何见?”
“最灿者乃爱妻之眸,默而视我。”
宁封子遂轻挥拂尘,飘然而去。
及醒病愈,始知一梦,梦景历在。移步窗前,仰天流泪,星光辉耀,若爱妻之注视,往事历历……
后数日开窑。取一匣钵,得一黑盏,惊异非常,甫见釉面光芒闪耀,灿若繁星,乃潸然泪下,哀爱妻之早亡,不得见之。幸皇天不负,因缘成熟,十年砥砺,事竟成矣。
李二黑盏甫成,不胫而走,传至汴京。徽宗得见大悦,以之饮宴内府,因而歌曰:“兔毫连盏烹云液,能解红颜入醉乡。”
至此,李封窑名声大噪,为权贵所追慕,文人雅士所宠。有诗为证,黄庭坚与友人品茗斗茶即席赋诗曰:“兔褐金丝宝碗,松风蟹眼新汤”。
此为李封窑之事,流传辗转之趣话也。 中宣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