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微信圈里发了一组沙棘的照片,让我眼前一亮。皑皑白雪覆盖大地,沙棘树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炬独立山中,与众不同,颇有王者风范。玛瑙般的果实堆满枝头,红红火火,煞是喜人。
看着照片,怎么瞧都觉得沙棘和儿时在大同吃的酸溜溜一个样的。求助百度才确认它原来就是儿时吃的酸溜溜,学名沙棘。
儿时,一到秋天,小学校的沿途都会有当地的农民在路边的地上铺上牛皮纸,把酸溜溜一堆儿一堆儿摆好,5分钱一大堆儿,是带枝儿的;2分钱一堆儿是碎粒儿的。孩子们蹲在地上,手里捏着几个钢镚儿,反复比较哪堆儿堆儿大,哪堆儿果粒大。小贩会用废书纸折成一个漏斗形的小纸杯把零碎的果粒装进去,孩子们沿着杯沿直接往嘴里倒着吃。买到带枝儿的孩子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尖刺,摘下浆果吃。他们一边吃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沙棘,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冬天吃酸溜溜是最美的一件事。把果粒放在一个小碗中,夜里放在外面的窗台上,第二天结了冰的酸溜溜,晶莹剔透,圆润饱满,放几粒在嘴里,轻轻一咬,浆汁便喷溢而出,倏地钻进齿间,那种狂野尖锐的酸味瞬间席卷整个口腔,穿透味觉,蔓延全身,令人不禁打个冷战,之后那叫一个爽,更确切地说是酷爽。
童年的记忆中,那一抹橘红色是最亮丽的色彩,一粒粒酸溜溜满足了我们贫瘠的肠胃对食物的强烈占有欲。它像一串串音符,在童年的上空飞舞着、飞翔着……
朋友的照片让我第一次对童年记忆中的酸溜溜有了一种急于了解的心愿,40多年前沉积在心底的记忆像一圈圈年轮激起层层涟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怀旧情怀。都说回忆是美好的,我拜托度娘(百度)才得知,许多关于沙棘的知识如海草般漫上水面。
沙棘是地球上最古老的植物之一,经历了两亿多年的沧桑岁月和第四纪冰川期的反复洗礼,它比银杏还古老。为了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汲取天地之精华,体内积蓄了200多种生物活性物质。
每当夏末初秋之时,沙棘果或橙黄或橘红密密匝匝坠满枝头,整个大地都被沙棘染成金灿灿的,色彩非常抢眼。沙棘是扁圆形的,和黄豆一般大小,像一颗颗小巧玲珑的算盘珠子串在枝条上,又像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灯笼挂在枝上,给人一种昂然向上的感觉。
相传古代一个原始部落中,牧民不忍杀掉疾病缠身的老马,将它们放逐于广袤的山野中。不久,这群马又出现在帐篷外,雄姿剽悍。牧民们以为有神相助,跟踪马群来到一片茂密的果林中,见群马以一种野果为食,便称此果为“圣果”。这种神奇的圣果学名就叫沙棘,因此沙棘也被誉为“高原圣果”。
沙棘具有很高的经济价值,被科学界称为“果蔬之皇冠”“维生素之宝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大同人脸上那种健康的红晕不全是高原太阳辐射所致,也不光是山药蛋的天然滋补,这与沙棘的营养成分是分不开的。不过,当时的人们对沙棘的了解也仅限于满足孩子贪嘴时有个小零食罢了。
其实,沙棘既是水果,又是药王。让我们听听沙棘的自述吧。
我是沙棘我骄傲/植根于松软的地表/迎接寒风的料峭/大漠里的风沙陪我舞蹈/长空中的烈日为我闪耀/莫道我作为太小/可知我把水土保?
我是沙棘我骄傲/人们把我做醋柳叫/有时也叫我沙枣/采摘红红的果实入药/本草记载了神奇疗效。
我是沙棘我骄傲/嫩枝褐色鳞片环绕/花比叶还开得早/粗壮遍满棘刺的果苗/结出无数累累的玛瑙。
我是沙棘我骄傲/尝尝我酸酸的味道/是最好喝的饮料/当你吃多了美味佳肴/来一口我为你把食消/别把我只当饮料/我是你的开胃药……
沙棘情结,古老而绵长,对许多人来说它不仅仅意味着一种回忆,更是健康的依赖。
曾看到王宗仁先生的一篇散文,记述了他与沙棘的一段情缘。“我联想到了另外一种果子,沙棘果,又名沙棘红。它生长在青藏高原柴达木盆地。盆地的山再矮也是高的,那里平均海拔3000米。雪线是沙棘果永久的家。很久很久了,那时我是一个汽车兵,每次开车穿越柴达木八百里瀚海时,总能看到一簇簇沙棘果蓬勃在戈壁滩上,它在热风里扎根,在寒风里泛青。因为它那钢丝似的根须一直深深地扑入戈壁深处,与地气相通。所以它不需要溪水,也不依赖肥料,一片薄土就足以使它繁衍家族。夏天它绽放出灰灰的花瓣,秋天捧出红殷殷的小拇指蛋似的红果。在荒芜的青藏高原上,它的红果构成了诱人的生命线。但是那些野果很少有人问津,自生自灭,落地的红果像血似的染红了戈壁滩。直到来年新的花朵生出时,有的已经风干了的果实还依附在枝头上。那是挂在空中的血滴!”
那是怎样的一种视觉上的炫目,心灵上的震撼。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沙棘还是那个沙棘,但人们对它的认识、亲近却与日俱增。40多年前我与沙棘相遇,童话中的小丛林挂满晶莹剔透的沙棘果。40多年后,我与沙棘在不经意间撞了个满怀。与它相比,何求沃土?
都市街头,车流匆匆,行人匆匆。而我,正被一串沙棘的红果照亮。在这寒风料峭的冬季里,沙棘果始终保持着稚子般清澈的眼眸。稚子的眸子里,有我们永远无法定义的美和爱。
一串沙棘,醉了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