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正月初二下午,王建新在焦作漫格咖啡厅发了个朋友圈,用图片“炫耀”她和朋友在咖啡厅的休闲时光,与此同时,住在郑州的我在同步欣赏她的图片。突然,我的眼睛停留在一本杂志的封面上,它虽然被一摞书刊蒙面三分之二,但我还是有似曾相识之感。我让朋友给我翻拍过来,此刊果然和我有缘,那是《领导科学》杂志1988年的第一期,里面收录有我采写的一篇人物通讯,记录的是当时沁阳机械厂厂长马俊哲。这个杂志已经过去29年了,而且《领导科学》属于学术理论类杂志,与这小清新咖啡厅的风格沾不着边。我让朋友去咨询服务员,服务员回答,老板想营造怀旧书屋风格,所以搜集了很多老报纸杂志。至于为什么出现一本理论性杂志,服务员也不清楚。
一个社会场合,随意的一张照片,却被我从一隅中发现29年前的故事,这个千分之一都不可能的概率被我碰到了。
这应该是奇缘了吧?但是,就是这篇文章和这篇文章的主人公,曾经牵出过许多故事。
1983年我到《焦作日报》做记者,跑工交城建口。1987年是内地经济改革的“骚动期”,改革是大势所趋,怎样改还在探索,机械制造行业更是遇到瓶颈。
当时的焦作机械局给我一条线索,沁阳机械厂的改革举措很前卫。我随即和该局办公室一位干事前去调研,结果出乎我预料,这个厂在产品正红火时突然改产,而且新产品正好踩到市场的点子上。
我采访时热血沸腾,采访后却好像老虎吃天,不知道从哪个角度下笔。
于是我二次到该厂补充采访。稿子写好了,洋洋洒洒近5000字,标题是《直挂云帆济沧海》,编前会已经通过做头版头条了,我心里还有莫名的遗憾。这差哪了?在惴惴不安中,我打电话邀请老马下班后来焦作聊天。就在我的办公室,我们云天雾地地聊,老马有一句话一下让我脑洞大开。他说,在产品市场正旺时我坚持改产,上级和职工都想不通,但我明明看到小作坊都能生产的老产品要被市场淘汰,于是我对上级立下“军令状”,如果因为新产品影响了企业效益,我愿意上“北山”喝稀饭。这句话让我灵光一现,我立马悟出了主题,改成不到3000字的稿子,标题定为《风险决策者》。这篇通讯在《焦作日报》刊出后,沁阳广播站连播三天。当时正好《中国机械报》搞改革征文,我随手寄了过去,不久,《领导科学》杂志记者宋寅到焦作采访,我陪他再去沁阳机械厂,他听了介绍也非常激动,于是我们俩达成共识,文章还用我的,他拍了很多照片,其中一张选为杂志封面。
1988年,关于这篇文章的喜事接踵而来。先后获得了焦作市好新闻一等奖、中国机械报“四季青”杯改革潮大奖赛二等奖,河南省好新闻三等奖。中国机械报朋友告诉我,这篇文章引起当时机械部有关领导重视,不久,该报派出两个记者再赴沁阳写出调查报告,全国一些机械行业纷纷到沁机考察取经。
时隔不久,老马被提拔到该市乡镇企业局当局长,两年后,又被任命沁阳科委主任,又过两年,老马进入了沁阳市领导层,任政协副主席兼统战部部长。老马不管职务咋变,我们的友谊始终没变,春节互致电话,他到焦作开会如果时间充裕,也会到报社找我聊会儿天。
这种友谊还促进我们俩的工作。1995年,老马已经当政协副主席了,有个星期天,他打电话想让我去看乡镇企业。我们路经一处正在施工的工地,老马顺口说,这个大楼以后就是科技大楼,现在抓紧施工,是为迎接河南省科学技术大会在这里召开,省科技会基本都是在郑州召开,这次放在沁阳这个县级市,是因为沁阳的经济发展科技成分已经达到36%,我一听,马上联想到邓小平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我大感兴趣,当下要求现场采访,沁阳科委按我的要求,请来了几个政府、企业相关单位的负责人,用数字加例子证明这个理论的成立。我随即赶回焦作,只用一个小时写出了700字的消息:“沁阳经济发展科技含量占三成”。这个路边拾来的新闻一路杀到河南省好新闻一等奖位置。2000年,我在《新闻战线》杂志发表一篇论文叫《采访中的应变》,介绍采写这个新闻的体会,文章发表后,国内一些专家、学者、教授在撰写文章或讲课时,会拿出这个事情举例,有的还展开了评论,我也从中受益匪浅。
非常遗憾的是,老马在任上查出了不治之症,50多岁就离开了人间,我失去了一个没有任何功利的朋友。
从业以来,我采写的新闻稿件共获各类奖100多篇,河南省好新闻一等奖也有十来篇,这篇通讯获奖的等级并不十分高,但是,这篇通讯使我对新闻的理解有了新的认识,自此近30年,我采写人物时特别注重抓立意,抓人物个性,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逐步在焦作新闻界站住了脚,即便我退二线后被聘到人民日报河南分社,凭此优势很快有了立锥之地,从2009年底到2014年底的5年时间,人民日报刊登的河南人物,绝大多数都有我的参与,这段经历也为我的新闻生涯增加了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