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晋交界的太行山深处,青山绿水间,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村落。这些村落人口不多,但历史悠久,民风淳朴。它们像一颗颗珍珠,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大山的褶皱里,又像是一幅幅图画,构成了南太行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这其中,最让我难忘的是一个叫两谷坨的小山村。
与这个村的结识,缘于1977年。当时,两谷坨村及附近几十个村庄属晋城县河西人民公社管辖,父亲当时在公社任革委会副主任。由于工作需要,父亲长年奔波在大山深处的各个山村之间,与山民们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也与这些最基层的百姓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1977年我上初中。暑假,我和村里的两个小伙伴坐火车从河南来山西找父亲,正赶上父亲要下乡去两谷坨村,我们就和跟随父亲在河西公社上高中的哥哥一同随他下乡。
我们从公社所在地河西村出发,先到东坡火车站坐路过的零单货车到孔庄车站,又从孔庄车站沿铁道线前行,过了两个铁路隧道,然后下路基进到白水河,涉水过河后是一个很大的山坡,爬上坡就可以看到村前的古庙。那时,白水河的水非常清澈,也很凉,我们几个小孩脱了衣服在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跋山涉水走了几个小时,大家汗流浃背,洗过澡顿感神清气爽,精神倍增。
在两谷坨村,住了两三天。在这里,我第一次吃了山西大油饼,第一次见了成片的苹果园、李子园,还见了一个老亲戚——老姨。她是奶奶的亲姐妹,解放前因生活所迫,嫁到此地。
如今40年过去了,两谷坨这三个字,在我的记忆深处,一直铭记着;在我的感情上,一直牵挂着。
两谷坨,你现在还好吗?
时近大暑,酷热难耐。为了避暑,也为了那心中早有的情结,7月8曰早上8点,我们一行四人从焦作出发,驾车西行,经寨豁、后寨,沿白水河西岸前行约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大山深处的两谷坨村。
远眺两谷坨,像是一个婴儿,静静地依偎在大山的怀抱,那样安静,那样恬美。
村前的那座山神庙,在岁月中不知站立了多少年。如今,它仍然站立在那里,远远地迎接着我们,正像40年前迎接那几个少年一样。
正在地里拔草的一位村民,姓李,今年60岁,谈到40年前公社驻村的干部,他脱口而出,“孙主任,认得认得,我这个年龄的人都认得。那时他经常来。”他还记得父亲的名字,让我好感动。
村里的文昌阁,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斑驳破旧的墙砖,记录了这座建筑的沧桑。当时,这里是村里的大队部,父亲下乡就住在这里。
在文昌阁旁的一个小院门口,见到一位老者。交谈中得知,他是当年村里的医生,当时大队卫生室用的是庙里的房子,因此他与父亲非常熟悉。谈起父亲,老人有说不完的话。
由于学校撤并,现在村里的孩子们都在镇上或城里上学,成年人大都外出打工了,因而村里住的人很少,只有几位老年人。村里显得十分寂静,很多房屋破败倒塌,到处是残垣断壁,缺乏生机。
老姨早已去世了。打听到她有一个女儿,叫米谷,嫁在本村,住在老槐树附近。我们来到她家门口,连喊几声无人回应,只有几只鸡在树下悠闲地转悠。村人告诉我们,他们两口子上水库干活了,不在家。
斗转星移,岁月变迁。以前的晋城县河西公社变成了晋城市泽州县大箕镇,但两谷坨还是两谷坨。大山无言,白水河还在流淌。它们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记得,40年前河西公社的孙主任曾经多次来过,那时他40来岁,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从1973年到1980年底,他在河西公社工作了8年,走遍了辖区几十个村庄。
告别两谷坨村,我们驶向下一个目的地——孔庄。那里也是父亲以前经常下乡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火车站,上行一站是当年的公社革委会驻地,下行两站是父亲的老家——博爱。
山路弯弯。只是以前的步道,变成了现在的水泥路。坐在车上,我又想起了父亲,不禁满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