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须,就是本地人常说的玉蜀缨。
玉米穗刚长出来时是裹在叶苞里的,只在尖上露出来。随着一天天长大,一条条水灵、细嫩的丝儿,在盛夏的阳光下张扬开来,浅绿、粉红、紫红,煞是好看。这就是玉米须。待玉米成熟后,那一簇簇的玉米须也就完成了授粉的使命,露在外面经受日晒雨淋,慢慢变红、枯槁,成了玉米的“胡须”。
我爱上玉米须纯属偶然,更多的是无奈。一切皆因风雨同舟30多年的老伴患病。
2015年初夏,老伴持续出现下肢水肿、夜尿增多、全身乏力等症状,被医院确诊为慢性肾功能不全,合并高血压、糖尿病。住院治疗后,老伴的病暂时得到了控制,却又不能彻底阻断病情发展。到了2016年5月,情况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那是缘于遇到了一个好中医。这名中医名叫蒋士卿,50多岁,祖籍修武。毕业于河南中医学院,现任郑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蒋医生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在修武县城一家药店坐诊,用精湛的医术回馈乡亲,服务桑梓。我老伴首次就诊,蒋医生仔细听取病情介绍后,认真看了住院病历、检验报告,一番望闻问切后下了初次药方。照方服用两个月后,结果正如医生所言,各项指标明显好转,随后医生又精心调配,审慎加大药物剂量,用得最多的当数玉米须,从最初的一次3克猛增到30克,一年过去了,用量超过20斤!许是这东西太过寻常,医院药房里根本没有卖,完全靠自备。那时候,刚进8月中旬,大片玉米还没有成熟。为了应急,我大清早就跑去菜市场,去卖嫩玉米的摊上捡拾;也钻进玉米地去采已经授过粉不会影响产量的玉米须。那时正值暑热秋闷,玉米地里密不透风,蚊子很多,不一会儿,我便红头涨脸、汗水糊眼;成群的蚊虫肆意叮咬;刀子般的玉米叶在手臂、脖子和脸上留下一道道血印,汗水一蜇,钻心地疼。但为了给老伴治病,我全然无暇顾及。
到后来,治病用药量加大,要准备一年的用量,可现在玉米的机收率越来越高,绝大多数玉米须随秸秆打碎到了地里,捡不起来。所以这个时节,我便天天巡路,串村,遇到村头路边堆放的玉米裤,就好比见到了“金山银山”一样高兴,将其翻个遍,将上面残留的玉米须采摘下来,回到家里,摊开晾晒后,仔细择去黑头、杂物,按30克一包分装存放,才算完工。
中医药不愧是祖先留下的宝贵财富。玉米须性平,无毒,味甘淡,具有利尿通淋、清热解毒、降低血糖等多重功效。说它是垃圾,完全是看错了对象!按蒋医生医嘱,老伴的身体日渐转好,但每剂30克的玉米须始终不变。
又到玉米收获时节,身体强壮起来的老伴能和我一起采摘那一缕缕牵系着我们情怀的玉米须,就这样,在人家堆放玉米秆或与玉米裤的地方,我们两个人一边刨、一边笑、一边唠,就想起了年轻的时候,整日不停地劳作,老同学曾调侃我是“鸡刨命”的玩笑,觉得有趣,还真的认可了同学这个“鸡刨命”的话。如今老了,“刨”得儿女成家立业,“刨”得过上了衣食无忧的休闲生活,没承想却还要为这个从来不屑的东西而忘我地“刨”。也许是命中注定,我想说无怨无悔,如果真是需要,我会心甘情愿地继续“刨”下去。即使玉米全部实现了机械化收割,不惜再钻进玉米地,也不能让这个“宝物”在我家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