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峪是一部可以触摸的历史。当阳峪掩映在青山绿水间,远远望去,那错落有致的仿古建筑和零落散开的农舍,在绿荫环抱的大自然中时隐时现。
我沿着太行山的阡陌小路,走近故道的村落里,走近当阳峪,走近这座被神秘笼罩着的小村,穿越春秋轮换的时光,抚摸深深藏在历史皱褶里的记忆碎片。
因“焦家陶瓷作坊”而得名的焦作,古称山阳城,是唐宋时期的瓷都之一。早在殷商时期,焦作的修武县称“宁邑”,是我国第一位制陶官——宁封子的故乡。宁封子又因创造发明陶器的烧制工艺而被称为中国陶瓷业的鼻祖。
在英文里,“China”不仅是“中国”,还是“瓷”的英文译名,已经规划成西方语言的一部分。在汉语中,人们常把瓷与陶归为一类,统称陶瓷。瓷,可以分解为“次瓦”,瓦是陶器,瓷源于陶,宋代司马光称瓷器为“陶器之坚致者”。
瓷器是我们这个善于创造并深赋美感的民族曾经所独有的,它有火的刚烈、水的优雅、土的敦厚,成就人世间美丽实用的器物,以其精湛绝妙的工艺、温润沉静的质感和不带任何华丽装饰的自然、纯净之美,被世人追捧。
绞胎艺术瓷是利用胎内的纹饰变化来装饰瓷器的艺术种类,绞胎艺术瓷的各种纹饰由胎而生,表里如一,内外相通,一胎一面,不可复制,历史上也称之为“透花瓷”。
当阳峪瓷历经了岁月风霜,写满了沧海流年。在当阳峪你可以忆古思今,一处处场景会让你有回到古代的穿越之感。当阳峪地处北中原的太行山脚下,这里独特的高岭土,给了当阳峪人丰富的自然矿藏资源,那黑白两色瓷土相间糅合成型烧制而成的黑白绞胎瓷,是我国宋代北方重要的制瓷生产场地。绞胎瓷源于唐朝,兴于宋朝,元代后逐渐衰落,至今遗留下南北长两千米,东西宽一千米,总面积两平方公里的古代瓷窑遗址。
“时惟当阳工巧,世利瓷器,埏埴者百余家,资养者万余户”,当地出土的北宋“窑神碑”描写了当阳峪当年的盛况,这足以说明当阳峪瓷北宋时已享有盛誉,鼎盛时期有上千座窑口,绵延数十里,其规模可以想象多么壮观。宋崇宁四年(1105年),《德应侯百灵翁之庙记碑》也记载了当年当阳峪窑业的繁荣景象。当阳峪窑场出品的瓷器,在当时不仅是寻常百姓家常见的器物,在帝都汴梁的皇亲国戚也视若珍宝。毫无疑问,那些玲珑剔透、光可鉴人的中国瓷器在古代社会是一种奢侈品。
中国历史风云变幻,悠悠五千年,为争江山,常常狼烟四起。据传说,靖康之乱中,金军在开封京城抓走宋徽宗和宋钦宗二帝,也践踏摧毁了当阳峪窑。当阳峪当时有360家员外,家家有兵,对入侵的金军实施了抵抗,一部分窑工被杀害,窑场被毁、房子被烧,工匠们各处流散,许多窑厂熄火停烧,大规模的生产逐渐被家庭作坊代替,瓷器也在这场历史的动荡中开始散落,明清时期,技艺传承逐渐隐匿于民间。
当阳峪经历了金粉的繁华,也有过炎凉的寂寞。残留的碎片,落满了历史的硝烟,在扑朔迷离的年轮里浮现出那神秘的面纱。历史在不停地前进,智慧和文化也在不停地生长。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岁岁年年,今人亦成古人,但是智慧的产物会永远留在历史的长河中。
薪火相传,如同父与子的宿命,永远都难以改变。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和信念,当阳峪传承人在绞胎瓷上描绘那些幸福的景象,把绞胎瓷制作的多种技法融为一体,并进行了系统的完善和归纳,绞胎瓷作品多次获得国内外大奖。
当阳峪传承人通过采用两种不同的泥进行混合,流露出自然的纹路,祥云般的花纹,表现出云龙在天,自然生动的艺术效果。在英国的大不列颠博物馆、日本大阪博物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台湾台北博物馆、北京故宫博物院、河南省博物院、陕西历史博物馆等都珍藏有当阳峪瓷窑烧制的器物。
中华民族自古是仰古、尊祖、崇德尚礼的民族,龙是华夏的图腾,是一种独特的文化创造、精神创造、符号创造。当阳峪传承人不断地创新,使绞胎瓷再一次在世人面前展现了“绝活”工艺。
绞胎瓷是世界瓷器中的一道奇观,显特立独行之风,静若处子,君子自爱之美,以致被人们誉为“瓷中君子”。绞胎瓷制作工序多达30多道,它胎中带有花纹,釉色透明、不可复制,花色斑驳自然天成,汝瓷、钧瓷、官瓷、绞胎瓷并列为中原四大名瓷。绞胎瓷的纹路分自然纹与规整纹两类。自然纹如行云流水,大漠孤烟,极富中国画大写意的韵致;规整纹如羽毛,如草编,如花卉,如麦穗,如孔雀开屏,神秘而典雅。绞胎瓷内外一致的纹饰特征也显现出了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对诚信、对君子“表里如一”“和而不同”等传统美德的崇尚与传承,使其具有极高的历史文化价值。
当阳峪绞胎瓷的产生与发展,极大地丰富了我国的陶瓷史,其复杂独特的陶瓷手工编花及其多色瓷泥烧造技艺,使之具有极高的艺术审美价值和收藏价值,为中国古陶瓷艺术中的精品,是中华传统文化苑中的奇葩。
拂去岁月的风尘,穿越历史的硝烟,让我们铭记过去,承载先祖们的智慧和工艺,不断用自己心灵与精神的升华,在泥与火的灵动里,传承远古灿烂的文化,演绎着陶瓷业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