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淖毛湖镇东10公里处，有我国境内分布最为集中的胡杨林，有1000年的、3000年的、5000年的、9000年的。那里是我在援疆工作期间，最喜欢去的地方。”

  ——王中明记

  淖毛湖，位于新疆哈密地区的东北部，地处东天山北部浩瀚的戈壁深处，北面、东面均与蒙古国接壤。因淖毛湖而得名的淖毛湖镇就是市人民医院心内科医生王中明医疗援疆时长期驻扎的地方。已经结束援疆工作回来20多天了，那里的雪山、冰川、草原、戈壁和漫天的沙尘还经常地跑到王中明的梦里。当然，热情的帕提古丽大姐、真诚的孟繁强院长、豪爽的努尔白克力大哥也是他梦中的常客。

  使人敬畏的胡杨

  胡杨，生长在极旱的荒漠区，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有很强的生命力。过去，在王中明的心中，一直对胡杨有一种欣赏。不过，当2018年8月他随着中期轮换的河南省第九批援疆队员坐飞机、乘火车，跨冰川、过雪山，一路来到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哈密市伊吾县淖毛湖镇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三师淖毛湖农场医院后，又对胡杨这种不屈不挠的树种多了一分敬畏。

  淖毛湖农场医院只有一名医生兼院长，名叫孟繁强，还是外科专业，其余的都是护理和药房的工作人员。王中明见到坚守荒漠的老院长后，惊讶之余是一种敬佩。孟繁强看到年轻干练的王中明后，欣喜之余是一种兴奋。因为，医院终于又有了一名医生，还是从事内科专业的。只是，令王中明和孟繁强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王中明一年半的医疗援疆工作竟然是从凌晨开始的。

  报到当天，恰逢周末，看着一脸疲倦的王中明，孟繁强赶紧安排他早点休息，第二天再正式上班。但是，第二天凌晨3时，睡梦中的王中明就被孟繁强的电话叫醒了。原来，一位急性左心衰患者的症状一直无法缓解，孟繁强思虑再三，还是把王中明叫了过来。本来就是市人民医院心内科一区骨干的王中明二话不说，立即采取强心、利尿、镇静、吸氧、扩管、稳定血压等一系列急救措施，到了6时许，患者的病情终于得到了缓解。不过，王中明并没有迎来文学作品中描写的旭日东升。因为，新疆的时区比北京时区晚两个小时，那里的6时相当于北京的4时。

  也许有了这么一个“良好”的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王中明总是格外忙碌，上手术、查病房、带学生、去义诊，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当地的《哈密开发报》曾对王中明的工作量进行过统计：每天接待门诊30多人，入疆近100天累计门诊量达3000余人次。仅100天里就成功抢救急性心肌梗死、急性左心衰、肺栓塞、糖尿病酮症酸中毒、低血糖昏迷、慢性心衰等危重病人90余人次。

  令人心悸的天山

  从淖毛湖镇到哈密市要翻越东天山风景区，一路上有巍峨的冰川、浩瀚的林海、一望无际的大草原，260公里的道路上有数不清的美景，号称“一日游四季，十里不同天”。只是，这条让无数人神往的“天路”，却让王中明最是心悸。

  “一到冬天，零下二三十摄氏度的气温，落到公路的雪花被冻成四五厘米厚的冰层，长期不化，根本无法通行，即使到了夏天，只有双向两车道的公路也时常被滑坡和泥石流阻断。所谓的260公里路程也不是平原地区的概念，因为道路险峻，很多地方都是限速40公里。”即使已经回到焦作，谈起翻越天山，王中明还是一脸凝重。

  为什么会对这条公路印象这么深刻？因为，淖毛湖农场医院的条件有限，连个手术室也没有，很多危重的胸痛患者都需要王中明护送到位于哈密市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十三师红星医院，再加上河南省援疆前方指挥部设在哈密，每次汇报工作、参加活动，王中明都要翻越天山。整个援疆工作期间，王中明先后几十次翻越天山。

  在淖毛湖农场医院药房工作的维吾尔族的帕提古丽大姐最是喜欢王中明，她的爱人得了急性冠脉综合征，是王中明一晚上陪护在病房，第二天又一路翻越天山护送到红星医院，才最终得到了圆满救治。从那以后，无论是维吾尔族的古尔邦节，还是汉族的传统节日，王中明都是帕提古丽大姐家的常客。手抓肉、炒拉条、果酱、汤面、哈密瓜，每一次王中明得到的都是最盛情的款待。在淖毛湖镇，像帕提古丽这样喜欢王中明的人还有很多，淖毛湖农场小学的学生、团场家属院八九十岁的老干部、几十公里外产业集聚区的工人和老板，都是王中明的“粉丝”。

  “是他们发自内心的呵护，才让我有了家的感觉，才让我忘却了翻越天山的心悸。”王中明说。

  让人升华的雪莲

  “其地有天山，冬夏积雪，雪中有莲，以天山峰顶者为第一。”清代赵学敏在其所著《本草纲目拾遗》中这样描述天山雪莲。王中明的心中也有一朵盛开的雪莲。

  刚到淖毛湖农场医院时，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后，到了晚上，人生地不熟的王中明还是非常孤单的，除了给爱人和孩子打电话外，他将晚上大把的时间都用在制作课件上。《急性胸痛的诊断思路与治疗》《PCI工作导丝的选择策略和规范化操作使用》《正常心电图及常见的异常心电图的识别》……这些多年临床经验积累成的20多个课件，成了王中明后来培养当地医护人员的主要资料。

  伊吾县土地面积近2万平方公里，接近5个焦作市这么大，人口只有三四万人，且几乎都聚集在淖毛湖镇附近。地广人稀，环境恶劣，再加上习惯大量吃肉和晚上熬夜，这里的人们患上心血管疾病的比例非常大，20多岁的高血压患者十分常见。王中明发现这一现象后，第一时间帮助医院建立了门诊急查胸痛三项制度，每周开展一次会诊学习，每月定期进行小讲课活动，极大地提高了门诊诊断心肌梗死的诊断率，并最大程度缩短了急救时间，使当地胸痛患者的死亡率和并发症比例明显降低。同时，几乎每周一次的义诊和体检，也成了王中明普及心血管疾病知识的最好时机。

  不知不觉中，当地人都已经习惯了王中明的存在。

  斗转星移，一年半的援疆工作就要结束了，王中明要走了。焦作市委组织部到淖毛湖农场医院考核援疆干部，考核结果王中明不知道，只是考核结束后，带队的负责人与他畅谈到午夜。

  王中明真的要走了，同事们一人带上一个菜聚集在医院会议室欢送他。深情的话语、含泪的眼眸、香醇的美酒，还有帕提古丽大姐热情奔放的舞姿，恍然间，王中明的身心好像天山的雪水，已经全部融化进这片土地。

  王中明回来了，他带着“河南省第九批援疆优秀共产党员”“第九批优秀援疆干部人才”“优秀援疆人才”等一堆证书回来了。可是，默默独自为他养育着一对儿女的妻子却没有看，只是强作平静地说：“回来就好。”

  “胡杨，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后一千年不朽！千年伫立，又千年孤独！这应该就是所有援疆队员的写照吧！”

  ——记者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