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豫东农村,老房子的东侧有棵大枣树,树冠能遮住两间房子,遇上丰收年,能收获的枣子有100多公斤。据爷爷讲,这棵枣树有100多岁了。
这棵大枣树结的枣,肉多核小,皮薄脆甜。“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晒半干”,每年到了农历七月,枣子成熟时紫红紫红的,像一串串红色的玛瑙,煞是好看。这时候总能吸引过往行人驻足观看,特别是小孩子们,趁我们家里没人就偷偷地爬上树摘枣子吃。
那时,和我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每到秋季枣子成熟时,一放学就主动到我家玩耍,不是我的人缘好,而是为了吃我家的大红枣。只要父母不在家,我们这帮小孩子们就成了一群爬树的小猴子。大伙在树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一个个必须得吃个够,然后再把衣服口袋装满才从树上下来。一个叫铁蛋的小伙伴光着脊梁,只穿了一个裤头,没地方装枣子,索性把裤头脱下来兜着枣子。当大伙看到他光着屁股拿着一兜枣子时,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枣子成熟了,母亲就催促父亲赶快把枣子全部摘下来,担心小孩子们上树摘枣子有危险。
等摘完枣子后,母亲就用瓢装满,然后给邻居们挨家挨户地送。母亲的举止赢得了乡邻们的尊重和好评。那时我还小,对母亲的做法感到不解。后来我终于明白,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已非常不易,对于家里没有枣树的小孩子们,给他们送去些枣子解解馋,是多么难得。所以,那时母亲送出去的不仅是枣子,而是温情和道义。
枣子,平时为果,病时为药,荒年为粮。据悉,古代农书、药书、兵书上都有记载。母亲把收获的枣子一部分用于当家里的食物,剩余的晒干储藏起来,平时谁家如果需要用枣子当药引,就会到我家来要,母亲会毫不吝啬地满足他们的要求。
过年时,母亲把储藏的枣子做枣馍,做枣山。那时我小,有一年农历大年三十,看到母亲做的枣山立在客厅条几上的正中间,禁不住诱惑偷偷地把枣子抠下来几颗吃掉。母亲发现后,拿起笤帚把就要往我身上打,吓得我赶忙落荒而逃,直到天黑掌灯时还不敢回家。
枣子的用途广泛。在我们老家,红枣为吉祥之物。谁家娶儿媳妇,在新人的床上摆上枣子、花生、桂圆、瓜子,寓意“早生贵子”。
前些年老家村庄规划,我家那棵大枣树正好在一条路的正中间,怎么办?为了大家的利益,只好把它卖掉。从此,那棵大枣树结束了它辉煌的生命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