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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化镇大王庙:黄河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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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保成 / 山阳风物
清化镇大王庙:黄河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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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博爱县清化镇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有座古寺院建筑,这就是见证晋商南下北上以及清化商埠历史的大王庙。

  大王庙在博爱县城清化镇中山路和葵城路交叉口路西,正是清化镇的中心位置,也是县城最繁华地段。由于它的古建风格和庙宇特色,使它在这片拥挤的现代商业建筑中特别显眼,让人印象深刻。庙宇已无院墙,又处于高楼之间,这让原本就已被挤占很多的院子,显得格外逼仄。走进院子,就见到一块汉白玉制作的河南省文物保护牌。三间大殿,红墙飞檐,古色古香。进入殿内,但见正中供奉金龙大王和赤帝火神,另外东有城隍夫妇,西有财神赵公明元帅。

  此庙名为大王庙,则金龙大王为此庙正神了。金龙大王,又称为黄河福主,是明初被明太祖朱元璋勅封的黄河河神。此神原为南宋书生谢绪,因激于宋亡而投江,后因显灵救朱元璋脱险而得封。其身世和封神经过,明代徐渭在《金龙四大王传》记载甚详:“王姓谢,名绪,宋会稽诸生,晋太傅安之裔。祖达,父某,有兄三人,曰纪,曰纲,曰统。王最少,行第四,居钱塘之安溪,后隐金龙山白云亭,素有壮志,知宋鼎将移,每慷慨愤激。甲戌秋八月大雨,天目山颓,王会众泣曰:‘天目乃临安之镇,苕水长流,昔人称为龙飞凤舞。今颓,宋其危乎?’未几宋鼎移,王昼夜泣,语其徒曰:‘吾将以死报国。’其徒泣曰:‘先生之志果难挽矣,殁而不泯,得申素志,将何以为验?’曰:‘异日黄河北流,是予遂志之日也。’遂赴水死。时水势高丈余,汹汹若怒,人咸异之。寻得其尸,葬金龙之麓,立祠于旁。元末,我太祖与元将蛮子海牙战于吕梁,元师顺流而下,我师将溃,太祖忽见空中有神,披甲执鞭,惊涛涌浪,河忽北流,遏绝敌舟,震动颠撼,旌旗闪烁,阴相协助,元师大败。太祖异之,是夜梦一儒生披帏语曰:‘余宋会稽谢绪也,宋亡赴水死,行间相助,用纾宿愤。’太祖嘉其忠义,诏封为‘金龙四大王’。金龙者,因其所葬地也;四大王者,因其生时行列也。”朱元璋建立明朝后,就命黄河沿河地方兴建大王庙奉祀金龙大王。

  但清化镇并不在黄河边,这里为什么要建大王庙呢?带着疑问,我转到了殿后,因为庙里烧香的信众告诉我后面有历代关于此庙修建情况的古碑。果然,殿后有十余通古碑,镶嵌在墙内。其中的《创建金龙大王神祠记》为断裂数截且残缺一块的残碑,但从中也能辩出大意:明代嘉靖四十年(1561年),晋商刘尚科和同乡南下经商,返回坐船北渡黄河时遇到很大的风浪,随时有船毁人亡的危险,众人无不胆寒,只有刘尚科一人神色自若,不停地诵念大王经卷,结果竟然平安上岸。上岸后,刘尚科认为此次逢凶化吉,应是金龙大王护佑的结果,就开始劝说同乡建庙酬神。几经商议,他们决定集资在他们从山西来往必经的怀庆府河内县清华镇修建大王庙,以答神恩,并求永护。隆庆四年(1570年),刘尚科在清华镇中心购买了当地人孙秉德的地基,开始购材兴工,数月后大功告成。建成后的大王庙,有山门三间,拜殿三间,大殿三间,左右廊房各三间,并且“台榭修整,栋宇崔峨,神像俨然,从使分列”,见者无不起虔敬之心。建成后的第二年正月,即在隆庆五年(1571年)正月立碑纪事。此碑的撰碑、书丹、篆额俱为阳城同乡重要官宦,因碑残缺,难知具体姓氏,但三人职务都非常高,一人为从一品山西布政使司左布政使,一人为陕西按察司副使,一人为陕西布政使司左参议,可见晋商在当地的影响之大。

  还有一通碑为《大王庙创建戏楼碑记》,说的是此庙增建戏楼的曲折经历。原来,刘尚科在初创大王庙时,因庙院临街,地基狭窄,未能建起娱神的戏楼,成为一时之憾。万历十一年(1583年),晋商辛尚仁对此庙进行了扩建,但也囿于庙前临街,无法向前扩建,只得向后拓展,在正殿后建起了三官殿。但过往晋商无不以此为憾,发誓要为金龙大王建成戏楼。当时,庙前有本地王姓的三间房屋,非常适合建戏楼。于是,他们重金相求,但王家坚不允从。晋商并不气馁,一旦找到合适机会,就想法向其求允。而事实是,“历明至今八十余年间,接踵而求诸固不乏人,而王氏不从志如故也”。直到清康熙四年(1665年),晋商宋云程会同此庙会首冷含春等人,再次来到王家,商量购地之事。此时已历数代的王家,可能是被其精诚所感,也可能是不惮其烦,终于以六十余两银子的价格答应卖给了他们。而这一年,距离晋商选址王家,已有整整八十二年了。当年腊月,欣喜若狂的晋商们不顾年关将近,纠工庀材,动工兴建,至第二年九月建成。建成后的戏楼,丹楹画栱,金碧辉煌。

  从八十年矢志不移盖建一座戏楼这件事,可以看出两点。首先,晋商的做事原则和团结精神让人敬佩。盖建戏楼,无非是从清化北上南下过往晋商的一项公益事业,但他们代代相继地筹划此事,数十年如一日,明知不好办,但绝不轻言放弃,这种坚忍不拔和精诚团结,大概就是晋商从明至清兴盛数百年的重要原因之一。其次是从中可见当时清化镇作为怀庆最大商埠的繁华。戏楼碑记记载:“清化为三晋咽喉,乃财货积聚之乡。凡商之自南而北者,莫不居停于此。”这是因为,清化镇距沁河、黄河较近,又有运粮河横穿东西,向北有商道越太行而达山西境内,因此这里无疑成为南北通商的中转站和集结地,晋商南下江浙,北归山西,必在此处居留。同时,明清时期怀庆府地区的商业达到了鼎盛阶段,当时清化镇店铺林立,商贾云集,传有名号的商铺就有一百二十余家。这在碑中也有反映。晋商要买王家的房屋,但因王家的地基在清化镇繁华中心,而且为临街之屋,其商业利润一定非常可观,才使王家在八十多年的时间,数代人都不答应晋商的购房请求。

  此外,此庙在兴建之初,还把他们的经商理念和约定刻在碑上,时时提醒同乡、同人:“作恶者必有报应,非是残刻,惩恶宜然;作善者俱享亨通,靡市私恩,用彰公道……商贩财货亦必于道义中求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应是中国传统的经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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