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路边的野蔷薇开花了,绿叶粉花,盎然俏丽。微风拂来,花香扑鼻。这时,我的心里也会开满喜悦——蔷薇花开了,夏日最美的时光来了。
小的时候,我在老家居住,黄河边的两岸长满了野蔷薇,每到初夏,野蔷薇便打开花朵,那粉红,那嫩黄,那粉白……五彩缤纷的蔷薇花把整条黄河装点成一条彩色飘带,不仅能引来无数蜜蜂、蝴蝶、鸟群,那细小的花蕾,还能喊来我们这帮穷孩子。许多女孩儿竟忍不住摘了花朵插在头发上,于是男孩子就追着她们喊“蔷薇姑娘”,喊“新娘子”。那个时候在我们心里只有新娘子才能戴花朵。我从来不参与他们那种嬉戏,可我分明也有摘朵蔷薇戴头上的欲望。由于性格孤僻,我总喜欢独处一角,静静地看蔷薇怎样打开花朵,怎样打开内心的寂寞,我能听到开花的声音,看到她们一点点打开的动作,我是喜欢和她们灵魂独语,喜欢和她们悄悄对话,那时候虽然还小,但我分明知道是她们给了我最初诗的感觉。
又是蔷薇花开季节,那年我十八岁,一个诗人走进了我的世界,当时只知道他是诗人,根本就不知道他还是仕途之人。因为诗歌让我们走近,那天他采摘了一朵最大最漂亮的粉红的蔷薇花给我戴在头发上,并说等我再长大些后一定娶我做他最美丽的新娘。后来他就走了,听说是因为仕途而迎娶了省长的女儿,而我却还在每一个蔷薇花盛开的季节里傻傻地、苦苦地将他等待,那时候我是多么痴迷,虽然我知道,这一生他都不会再来了,但是我特别喜欢听他的声音,特别喜欢他给我戴花时的那个动作,那一刻早已铭记在心,无法删除了。所以我常常忧伤。
这么多年,每到野蔷薇盛开的季节,我都会静静地在那里坐一会儿。在那里我能感受到他独特的气息,能听到他美妙的声音。那些盛开的花朵知道我的忧伤,她们恍若眼睛一般注视着我,那清香的气息,温柔的微风,从我心上轻轻拂过。终于有一天我从野蔷薇身上得到了启示:野蔷薇从来没有人灌溉过,也没有人疼爱过,但是一到季节,她们依然忍不住地开花,开得惊天动地,开得美丽无比,从来都没有怨言过,是她们铺出一个花团锦簇的夏天,蔷薇花让我感到了无比的安宁和舒适。坐在蔷薇花下,我仿佛又回到了故乡,回到了快乐的童年。
现在我内心装下的全都是些美好的回忆。我早已忘记了忧伤,因为我已经学会了遗忘!
(本栏照片采自本报资料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