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过家门前的那条河终于干净了起来。虽然它由浊到清是人们环境保护意识不断提高带来的结果,但多多少少也渗透些政治的色彩,据说是要和地方政府的政绩挂钩的。我有时就很难弄懂政治这个词汇,有时还会胡乱杜撰一气:政治就是正统的治理方式。这样一想,眼前能够看到或感受到的变化就豁然开朗了:所以家门前的那条河能够变得清澈见底也就见怪不怪了。也才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说的道理。
文人骚客对于水,亦是情有独钟。林林总总的文字中,水的影子无处不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说的是淅淅沥沥的雨;“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说的是滚滚波涛的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的是柔情似水的雪;“千形万象竟还空,映水藏山片复重”说的是潇洒飘逸的云;“平林漠漠烟如织”说的是朦朦胧胧的雾;“月落乌啼霜满天”则说的是银光闪闪的霜。至于说到江河湖海的,更是不计其数。从这些文字中,我们可以看到水在不同的环境条件下具备着不同形状,但其本质万变不离其宗,就是一个“水”字。
这就构成了水具有的多重性格。随着季节、环境的变幻,水也因之变动,好像总能于第一时间适应环境。由此可见,水确实称得上我们现实生活中的老师。因为,它启迪我们的现实意义就在于:只有你去适应环境,而非让环境来适应你。个人的力量相对整个社会而言,无异于“我”之微小而面对江河湖海之浩瀚。如何对“面对现实”的理解,是每个人待人处事应该常常思考的。但我对这个有趣现象的理解所引申出的一个结果就是:或许我们曾一贯歌之咏之的水,在自然界里左右逢源、老谋深算,人是否也应该学习其圆滑呢? 这样想着便又生发出许多感慨,如果相互之间那样心存芥蒂,那么彼此之间还能够以诚相待吗?
水能够做到的事情是大多数物质所望尘莫及的。无论什么形状的“容器”,水都能入乡随俗、适应环境,无论山川再险峻,沟壑再幽深,水都可以在其中流淌,仿佛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它前进的步伐;即便遇到阻挡,它也只是莞尔一笑转换一个方向,而后又会欢快地奔流而去。由此我不禁想,“随遇而安”这四个字原来是不是就是来形容水的。
我不能不佩服大禹的慧眼,他才是第一个发现水的全部品质和理解水的人。对于水,一味地围追堵截是愚蠢的,唯有适时疏之导之才是良方。在古今中外的历史长河中,我们看到那些叱咤风云的历史人物无一不是深谙水的这些秉性,并将这种柔能克刚、细水长流的秉性充分发扬光大:做勇士于明处,藏污垢在暗角。
水的确伟大。当它还是涓涓细流时也许你感受不到它的宏伟气势,但一旦当它汇入江河湖海,就会排浪冲天,就会吞没一个个看似伟大的生命。
当然,水也是很温顺和很柔软的,当它一点点漫过你的脚面,你会从它的淙淙流淌中感受到纤纤细手般的温柔,也能感受到一个流动的生命是怎样地在为生存委曲求全。水可以是无形的也可以是有形的,特别是它的渗透能力令人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我时常琢磨水的渗透威力,琢磨之中便会情不自禁地窒息起来。因为水就像一种深入骨髓的思想,在你的不知不觉中就被它潜移默化了,它比那种穿透、刺透的力量更加入木三分。所以想到水的渗透力时,我就会常常为它不温不躁,不急于求成的耐力肃然起敬。
当然,有时我也会想到人们为什么把水看得那样可怕,以至于用洪水猛兽来形容它。我想那都是人们在见证了它的气吞山河、浊浪排空之势后给它冠以的不雅之名吧。
但我看到的水确实很亲切,因为我家门前的这条河已被污染十多年了,就像一条臭水沟一样蚊蝇滋生。每到夏季,成群结队的蚊蝇袭来,让人夜不能寐、寝食不安。但如今这种现象却彻底得到了改善,树影婆娑,流水青青,蝉鸣蛙叫,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所以我亦对水情有独钟,对水的敬佩是因为就这么一条污染了多年的河终于又回归到了自然,成为大自然中的一缕点缀。诚然,这或多或少是沾了政治的光,但更多的却不是这样,更多的是的的确确是河水变清了,环境变美了,心情变舒畅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