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买面条，途中到一家餐店吃饭，店里生意很好，屋里屋外坐满了顾客。唯独屋内墙角的那张桌子有空位，旁边坐着两位中年男女。我刚要坐下时，店老板却靠近我轻声说，那女的有精神病，劝我不要坐在那里。

  店老板的好意，我却只能心领。因为其他地方确实没有空位可坐，于是我硬着头皮在他们旁边坐下了。他们大概三十多岁，男的穿一身劳动粗布衣，上面还浸了许多油渍，看上去和捡破烂的一样；女的是残疾人，两手不停地颤抖着，一条腿明显短小，看谁都莫名其妙地发笑。男的要了两个包子和一碗稀饭，极其熟练地把包子掰成小块，慢慢地送进女人嘴里，时而再喂上几勺稀饭。女人一个劲儿冲他笑，男的也跟着笑，颇有一种夫唱妇随的默契之感。

  店老板介绍说他俩是夫妻，男的靠捡破烂为生，姓王，大家都叫他破烂王。那女的是破烂王两年前在街上“捡”的。破烂王没有妻子，他们就这样凑合着生活在一起了。听了此话，我对破烂王肃然起敬。一个靠捡破烂为生的人，连衣食都得靠政府救济，怎能负起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女人的生活？店老板见我一脸迷茫，遂打开了话匣子。破烂王对待他的残疾妻子一直很好，他们早上总会来这里吃饭，每次都是要两个包子和一碗稀饭。破烂王要么不吃，要么就啃他自己随身带的干馍，吃完饭破烂王就把妻子背到三轮车上，一起走街串巷捡破烂。店老板说，有一次他问破烂王对这样的生活是否厌烦，而破烂王却出乎意料地回答，只要能和傻老婆在一起，他就不嫌烦。如今破烂王已是一对双胞胎孩子的父亲了。这个“捡”来的残疾女人成了他幸福的源泉。

  走在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其实，畸形的心理比畸形的身体更可怕。笃信爱情的善男信女，莫将海枯石烂、长相厮守的许诺挂在嘴边，要把同舟共济、栉风沐雨的行动表现出来。只有心相连，才会爱相随。破烂王收获了秋天，是因为面对畸形的妻子，他有一颗正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