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版:山阳城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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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 民 / 直抒胸臆
说 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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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如果没有盐,生活会像永难烧开的一锅温吞水,淡而无味;如果没有酒,生活将像长年不膏一滴油的马车轱轮,滞涩沉重,足见酒对生活的影响。

  我国是酒的故乡,中华五千年文明史无不伴随着酒的浸润,拓印着酒的渍痕,春节更是离不开酒。晋人江统在《酒诰》中说:“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曰杜康。”可见我国酒的历史始于远古,夏代已有造酒名匠仪狄和杜康。纵观洋洋史册,上自帝王将相,下至草民百姓,大到治国平天下,小到居家友亲朋,无不和酒有着密切而深刻的联系。《诗经.豳风》中就有“为此春酒,以介眉寿”、“称彼兕觥,万事无疆”等以酒祈寿的诗句。《史记·殷本纪》中有殷纣王“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为长夜之饮”的记载。“斗酒诗百篇”的李太白曾有“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的慨叹。宋代词人柳永也有“今晓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吟哦。目下广为流传的如“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酒逢知己饮,不醉乃为贵”等言酒警句更是俯拾即是。至于御用鸩酒赐死、鸿门暗藏杀机以及杯酒释兵权等诸如此类的典例,则是浩瀚历史长河中酒直接参与政治活动和权力纷争的切片与缩影。更有百姓喜酒乐酒、友酒亲酒,于艰辛困顿中演绎出“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和“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做伴好还乡”之类的轻松惬意与欢欣愉悦。

  曾几何时,国弱家贫,民生凋敝,人们吃顿饱饭都难。酒成了奇货可居的奢侈品,想喝,没钱买。尤其是到了过年,即便捏着几枚小币,因供应紧缺,时常无酒可买。偶因筹办大事钻窟窿拧眼弄点酒,也是难喝如猫尿的一毛辣,能把嗓皮捋几层,辣疼辣疼……那年月,艰辛的生活本身就是一口令人痛不堪言、挣甩不脱的苦酒缸。

  时至今日,开放搞活,百业昌隆,汹涌澎湃的商品经济大潮,令酒事水涨船高,它以前所未有的热烈、热情与热和跻身社会舞台,参与人们的寻常生活。

  吃饱了,穿暖了,物欲满足了,精神亦不能亏着。酒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如同KTV和奥斯卡影院,成为人们精神生活的一种需求。无论城市乡村、餐馆庭室,还是农民工远在异乡的租屋工棚;无论三伏三九天,还是不冷不热的春秋天,偌大的国土仿佛盛宴不断的一方酒桌,几乎无事不酒,无日不酒,无处不酒,酒的触角已伸至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恰如辛弃疾所言:“天下事,可无酒?”

  不是吗?

  喜亦酒,忧也酒。有了高兴事,如遇晋职加薪、提拔重用等好事,难抑兴奋,说一声:“高兴了,喝!”便设酒置宴,呼朋唤友,推杯把盏,觥筹交错,把一己高兴放大成高兴的平方、立方、乃至N次方,让众人在惬意地分享中把高兴喝向极致……有了挠头事、烦心事,脸枯皱成老树皮,一副泰山压顶的菜包样,想起曹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劝言,心说:“不能叫憋死,喝!”或独斟闷喝,一杯杯把自己灌醉。或邀一二知己,酒一杯杯喝,话一筐筐说,尽管明知“举杯浇愁愁更愁”,仍愿借一时酒力,求得暂时的解脱与慰藉。

  婚亦酒,丧亦酒。婚嫁鸿喜,酒,忠实地履行着为婚宴助兴的职能。但见人们频举酒杯,餐笑饮喜,声声道贺,频频祝福,伴着飘逸的酒香润入新人的心田,催生出动情的感激与谢意,交会成更大更强的喜庆与感奋,氤氲出“凭酒添喜喜更盛,靠酒助兴兴愈浓”的浓烈氛围。丧乃大悲怆,具有喜庆张扬色彩的酒曾是其大讳,《弟子规》曾有丧三年、酒肉绝的训言。然随着时间演进,观念更新,如婚宴一样,殡埋丧者的酒宴也与时俱进地次第推出,孝子的劝酒词坦率而直白:人死不能复活,化悲痛为力量,喝吧!

  聚也酒,别也酒。“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主人热情有加,远接近迎,而设酒置宴,盛情款待,为其接风洗尘,则为首礼。“酒逢知己千杯少”,菜要吃得绰绰剩余,酒要喝得一醉方休,方显主人的真诚和近乎。有聚就有散,亲朋分手握别,路途迢远,最难耐思绪别情。临分手,为其设酒置宴,饯别壮行,说不尽相聚的挚情真意,道不完离别的百结愁肠,只能像唐代送元二使安西的王维那样“劝君更尽一杯酒”了,因为“西出阳关无故人”啊!

  成也酒,败也酒。古往今来,凭酒玉成的好事难计其数。很多看似挺麻缠、很棘手的事,往酒桌上一搁,菜过五道,酒过三巡,不仅能谈拢,居然还会拍板成功,正所谓“一饮千事成,三杯万事和”,其功归于酒的亲和与润泽。然而,本想借酒成好事、却南辕北辙败事者亦多。有“酒杯一端,政策放宽”败事的;有酒壮“英雄”胆,为哥们义气两肋插刀败事的;还有酗酒误事、伤身甚至要了性命的。据悉一老板和外商谈得挺拢,心说款待一下生意就OK了。谁知外商面对名贵的佳肴和高档的酒品,拂袖扭头而走——如此奢侈铺张的人咋能打交道?!

  冷也酒,热也酒。天冷了,人常说喝点酒暖暖身子。农村的冬天,下河挖渠前,男人说“酒是火大王,生热暖肚肠”,便仰脖灌几口老酒,以驱寒热身。有人吃了凉饭菜,肚子不舒服,也取酒暖胃。不管其有无科学依据,但天冷令白酒畅销,确是不争的事实。夏天,酷热难耐,人常说喝点酒消消暑热。大杯啤酒,冰镇过,贼凉贼凉,喝下去,肚里顷刻像装了冷风空调,顿感神清气爽,妙不能言,以至冰啤酒成为趋之若鹜的夏令饮品……

  这也酒,那也酒,无酒不成宴,无宴没有酒,在需要的场合,酒一视同仁地服务着所有人,过年了,更是离不开酒。酒助人兴,人借酒力,热闹了人生社会,却催生出喜怒哀乐的不同结果,以至人们对其褒贬不一,爱憎分明。爱者爱得要命,视为一日不可或缺的好朋友。恨者却恨得要死,骂:谁酿这杯中物,拉出去枪崩他!

  酒无辜,酿者亦无辜!

  有人说:你若喜欢一个人,就请他去喝酒,因为酒是天使宁馨儿,能给他快乐和情趣;你若憎恨一个人,就请他去喝酒,因为酒是魔鬼撒旦,能叫他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天使与魔鬼距离并不遥远,只隔一层薄纸。一旦捅破,便只有魔鬼,再无天使!

  捅破这张纸很容易。只要头脑膨胀,好胜逞强,毫无节制,放纵后果,见酒必喝,每喝必黏,只有半斤量,却至少喝八两,无须吹灰力,那纸已荡然不存!

  捅破这张纸,很不易。即使是逢年过节,只要量力而饮,饮而有节,饮而持度,虽有半斤量,最多只喝四两,纵是天王老子地王爷,好话八千加一万,再劝都白搭,滴酒不再沾,那纸会坚硬如铁,随咋着都捅不破……

  可见,酒的好坏不在酒本身,决定因素是人是人还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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