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电视,我就很少看街头春节文艺节目会演了,可今年的演出点就设在单位门前,下班带着孩子从人群中穿行不由得就向人堆里多瞄几眼,看到几只“老虎”正在那里腾跃,我们就停止了脚步,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有近距离看过这样的演出,我想让他感受一下,于是就带着他挤了过去。
看罢,正要拔腿走人,猛地看到三街武术队打着横幅走了过来,这是我娘家的,很多人我都认识,倍感亲切。亲情牵绊着我的脚步,我便无法离去。
我娘家的街村主打节目是武术。老、中、青、童,刀、枪、棍、棒,轮番上场。其中,有很多是我认识的,刘片、麦根、金柱、孬蛋……他们很多都是我的发小、同学。我一一给孩子介绍着:这个是你三舅,那个是你四舅,那个你叫表叔,这个你叫表哥。
我娘家那地方有尚武的传统。记得小时候,我家邻居后院有一个很大的露天武场,晚上好武之人就在此练拳,逐渐习武成风。每到农历腊月,武场的锣鼓家伙就早早地响了起来,场上一根竹竿高高地挑着一个200瓦的大灯泡,把武场照得通亮,吃了晚饭的练武之人就被锣鼓催着到这里排练。按照惯例,农历大年初一武术队就要上街表演,我们这些小孩们就跟在“老虎”、武术队的后边,敲锣打鼓游街表演,那个乐和劲别提多美了。
其他村街的“老虎”、武术队就和我们摽着劲,看谁的套路多、看谁的武艺强,切磋比试中就有了高下强弱之分,在明争暗斗之中,我们街的武术队不断地总结经验,精益求精,力求佳绩。当时练武中有很多半大小子,他们正是惹是生非的年龄。他们不但把学到的武功用来街头表演,还用于实战。有一次,他们从外边回来鼻青脸肿,一问才知是和别的街打群架打的。据说对方伤的更惨,有挂花的、流血的,吓得大人忙不迭地把自家的小孩教训一顿。这样虚战加实战,我们街的武术队就打出了威风、打出了名气。我的堂哥樊三平就是那时出道的,他现在是我们街武校的主要组织者之一。
曾有一阵子,我的大弟弟对习武跃跃欲试,可无奈我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斯文儒雅,不爱扎堆。很多小孩习武是需大人引领着去的,但他耐不住弟弟一再磨缠,就用木头做了一把宝剑。父亲是个心灵手巧之人,他做的宝剑用银粉一抹几乎以假乱真,宝剑带鞘,手柄上挂着红缨,很是好看,我们爱不释手。宝剑做好后,父亲到书店里买了一本练剑术的书,然后就照着上面的套路教我们舞剑,一招一式倒也像模像样,我也跟着学了几招,可惜没有坚持练下去。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时的武场早已盖成了民房,但娘家人尚武的传统没有变,我不知他们在什么地方练武,可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表演中你方下场我登场,扫腿、踢脚、空中翻、使枪弄棒,功夫一点不输当年的父辈。而他们的父辈现在都是组织者、引领者。最先上场的李天水,他是现任的居委会主任,他的哥哥李天山,生意做得很大,眼下移居澳大利亚,但几乎每年春节都要从国外飞回来,出人出钱,并亲自擂着大鼓和乡亲们一起走上街头。他的小弟虽为副乡长,但照样走上街头参加表演。他的母亲则领着一干妇女在街上烧锅做饭,我的母亲和弟媳也在其中,她们忙忙碌碌准备着饭菜,以备演出归来的人们用餐。
在演出中我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街委会干部都是积极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可以说是“新老主任齐上阵,老婆姐妹舞翩跹”,干部点火,众人拾柴,才烧起新春这把火红、兴旺、热烈的火焰,它给人们带来了春天的温暖、喜庆、祥和和希望的信息。
最后登场的是三街的“老虎”,九只“老虎”一起出动,上下舞动、左右腾挪、相互戏耍,妙趣横生、高潮迭起,在笑声中它们一起扑上桌子,身子直立成包围状,虎头和虎尾来回舞动,舞出欢乐、舞出祥和、舞出笑声一片……
我和孩子陶醉在新春的欢笑声中……
作者简介:樊瑞楠,女,现为博爱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副局长,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发表作品三百余篇(首),并多次获奖,著有诗文集《在风中歌唱》,长篇小说《乡镇政府》在网上发表,网名兰汀梅子。